马车突然停了,赶车的阿非在车外通报了一声,“少帅,是八小姐和孟姑娘。”
清让难得瞧见虞子琛竟也有皱眉的时候,心里不禁有些窃笑。八小姐虞意婵是大夫人的女儿,虞子琛兄弟姐妹颇多,也就只有这八小姐与他一样是嫡出。清让见过几次意婵,才十二年岁但脾气明显是被娇宠坏了,比华淑娇蛮跋扈得多。但意婵对子琛一向敬重,清让估摸着让虞子琛皱眉的怕是那位“孟姑娘”。
虞子琛下了车,清让偷偷掀开帘子瞧着,意婵边上站着的怕就是孟大姑娘,头上梳着落马髻耳上垂着玉兰坠,肌肤白皙,眉眼修长小嘴樱红,虽算不上绝色但也是水葱般精致的人儿。
“少帅事务繁忙,本不该拦车打扰…”声音如黄莺,清让听着觉得甚是悦耳。
“是我拦的车,哥哥每天都与那妖女游山玩水,下人们都在底下议论!”这尖锐刺耳的就是意婵的声音,那一声妖女听的清让心里略有不爽,咳了两声,拉开帘子,“夫君…”这略带着颤音的娇酥入骨。
车外三人都回头望她,意婵一脸鄙夷,虞子琛倒像是没事人一般,那孟小姐脸上微红,但也将她上下看了个遍,“吆,这不是意婵嘛,要不上车来一同回府?旁边倒是什么人,面生得很。”
孟小姐正是窘迫之时不知如何是好事,虞子琛说话了,“你先回车里去,安分呆着。”这话一出意婵更是得意,而孟小姐脸上也有藏不住的喜色。
清让哼了一声,狠狠一甩手合上了帘子。意婵见状扯着大嗓门朝车里喊,“什么大府里出来的小姐,瞧那样子就是庶出缺了教养,不及玄音姐姐分毫!”
玄音拉着意婵,细语说道:“少姨娘是你嫂嫂,不能如此说话,于礼不合。”
“意婵与你学了近两年了,怎就一点你的典雅贤淑都没学到呢。”子琛从袖中递出帕子,“被这丫头缠了许久吧,发丝都乱了。”
车里的清让觉得一阵冷,身上都起了毛。若不是外头没有旁人,她真不相信这样的话竟也出自虞子琛之口。
玄音没有接过帕子,因这软言细语心里反倒生了不少委屈,“自月前起,少帅忙碌,玄音未曾有机会亲自道贺,今日就在这里…”
“你应知道,这天底下我最不想接到的便是你的道贺。”
虞子琛此语一出,那满溢的无奈之情倒勾起了清让几分共鸣,她对于七哥也是这份心意,喜堂里她可以笑对万千宾客,却唯独听不得他一个“贺”字。清让重新掀开车帘,恰巧对上孟玄音的双眸,她浅浅一笑,玄音一愣。
“阿非,我们先行吧。”清让声音轻柔,阿非竟忘了向虞子琛请示,驾着马车便这样走了。或许他以为清让是生气了嫉妒了,而她只是想给这对无奈之人多留些说话的时候。
第21章 凤凰相戏(四)
清让在院子里喂着鱼食,锦娘在她身后打伞站着,从前日起清让独自回来后姑爷就一直未出现,而她家小姐这两天也就这副总是沉思的模样。
“小姐,这几日天越发热了,我煮了一些清凉的汤水,要不待会遣人给姑爷送些过去?”
“不必了,给他喝了便是糟蹋了好东西。”清让再洒了一把鱼食,真想让送碗巴豆汤过去,她思前想后,这偌大的虞府从南苑走到北苑还要做个马车,家里这些人却没有几个是她相熟的,让她去夺主事权,莫非让她去买了杀手把二姨娘帮了不成。
“小姐,就算姑爷有什么做的不对的,那他也是你的夫婿,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不要因为些小事有了间隙。”锦娘好言劝着,她知道小姐脾气随了夫人,但瞧着夫人与老爷一辈子执拗着过了,不希望小姐也赴了后尘。
“谁要与那样的人过一辈子,要不是…”清让刚要发作就瞧着有脸生的下人往这边来,收了不悦愤恨的神情,换了一副脸色。
“小的安良给少姨娘请安。”
锦娘在清让耳边提了醒,“是八小姐屋里的奴才。”
“我家小姐派奴才来请少姨娘,说是得了几幅好画,想与少姨娘共赏。”
清让给锦娘使了眼色,锦娘从口袋里取了一吊铜板,安良又磕头谢了赏,“谢少姨娘赏钱。”
“除了我,八小姐还请了什么人?”
“二少爷与孟姑娘。”
清让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知道那意婵小姐为了她的玄音姐姐又要闹出什么花样,但想着闹开了为难的也只怕是虞子琛心里也便舒坦了些,“你回吧,告诉八小姐,我随后便到。”
锦娘是听虞府里的下人说起过这个孟姑娘的,心中猜想小姐怕是因为这孟姑娘才不高兴的,待安良下去了她随着清让进屋换衣时多少提了几句,“听说那孟姑娘是八小姐的先生,教她读书识字,这孟姑娘的外祖父曾经是皇上的老师,十几年前才退居到南湘,孟姑娘父母都过世了,一直随外祖父生活,从小饱读诗书,是南湘城里难得的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