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也要跟着完蛋。
小老头叹了口气,把东西郑重放在地上,坐在长椅的另一侧决定好人当到底。
“姑娘啊,人生中会遇到数不清的磨难,你想我,一生戎马,战功赫赫,不还是栽在这小小池塘里,莫要为琐事操心呀……”
许知秋一边擦眼泪,却又忍不住想吐槽,这地方人烟稀少,这河还是条废弃的,怎么可能有鱼。
老头在口袋里掏啊掏,找了半天终于翻出一颗糖,这还是从孙女的零食柜里偷摸拿的,他大气伸手,“别客气。”
“……”许知秋抽泣两声,接过那颗硬糖,指尖捏紧,包装袋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倒是想客气一下,可惜根本没有机会。
老头语重心长讲了很多大道理,其中不乏夹杂着他对自己年轻时事迹的欣赏,“我们那个年代哪有这么好的条件,都是靠着这双手打拼出来的。”
他又换了语气,“不过现在就业压力这么大,年轻人只要能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很了不起啦。”
许知秋把糖塞进嘴里,忍不住眯起眼睛,像被人往嘴里塞了一颗酸掉牙的炸弹,刺激着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完蛋,她又要流眼泪了。
含着这颗糖,她恨恨地瞪着喋喋不休的老头,泪水又糊了满脸。
见状,老头满意点头,能把他说的话听进去就好,自豪地理顺衣上的褶皱,这么多年看来自己还是功力未减啊。
不想再同这神叨叨的老头废话,许知秋四十五度仰头,抹去眼角的泪水,假笑回答:“谢谢您,听君一席话犹听一席话。”
老头大度摆手,“你能醒悟过来就好。”
眼见着他还要继续上课,许知秋赶忙找了个借口逃离。
……
沿着花坛边的小路,她低着头向前走,地上是月光洒下的痕迹。
遥遥望去,一道颀长的影子立在单元门门口,许知秋不自觉张大嘴巴,心跳声随着距离的拉近越来越快。
一长一短的影子在夜色下相交。
她低着头问:“你怎么来了……”
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最不想撞见的人就是他。
沈郁将唇抿成一条直线,明明是她不回消息,却反过来问自己为什么。
眼神在触到女人颤抖的睫时,不自然的颤动,长眸低垂,是他的妥协。
柔软的指腹擦过女人深邃的眼尾,许知秋萧瑟着身子向后躲闪,却怎么也躲不过他对她心痛的目光。
“为什么哭。”她听见他问。
她处理了很久,按道理没人能发现她哭过的痕迹,更何况在这样深的夜里,可沈郁说话的语气分明是个陈述句。
她硬着头皮撒谎,“我没有哭……”
第40章 有很大的问题
她还是一样不会撒谎, 明明两只眼睛都肿了,却倔强地用手挡住,不想让人发现。
这些情绪在回来的路上被许知秋自认为很好地消化了, 可是在见到沈郁的那一刻起, 毫无预兆地反扑, 鼻腔酸涩难忍。
她的眼皮低垂,眼神躲闪, 眼尾处落下显眼的红, 像只迷路蝴蝶,扑扇翅膀找不到回家的方向,沈郁的指腹擦过她泛红的脸颊, 紧闭着的唇透出白色。
他轻轻地问道:“谁欺负你了。”
好像一切都有他兜底。
这句话让她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彻底憋不住, 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往下掉。滚烫的眼泪打在男人的虎口上, 他好像被烫了一下, 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眼中带着怜惜和珍视。
温热的手指替她抹去泪水, 下一秒,许知秋毛茸茸的发顶就钻进了自己的胸膛,双手抓着男人衣前的布料,哭得像个泪人。沈郁神色微怔, 听着她抽泣的声音, 大掌安抚地轻拍她的脑袋, 手足无措。
像捧着一块易碎的珍宝, 却笨拙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他喉间滚动, 低头看着怀里的这颗脑袋,语气却还是和平常那样玩世不恭,不见一点波澜, “这件衣服五位数。”
闻言,许知秋委屈巴巴的眉头果然皱得紧紧的,扬起拳头往沈郁胸口砸,憋屈极了。
愤愤砸了几拳,抬头却对上一双戏谑的眼睛,眼尾向上扬着,极致风流。
就这样挨了不痛不痒的几拳,沈郁很轻地叹了口气,嘴边挂着一抹不明显的笑,捏住她向下捶的纤细手腕,力道不大,与其说是阻止,倒不如说是无声的安慰。
“很疼诶。”语气里明明是漫不经心,带着笑。
拜他所赐,这种氛围眼泪根本落不下来,许知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手指抚摸上男人硬挺的衣襟,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很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