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是江承还是苏宜宁,都开始刻意地同对方保持距离,假期不再见面,私下也渐渐地不发短信。
第二学期开学,苏宜宁主动将手机给了孟雅兰。
江承这学期一开始便没到校,他和学校里高一高二其他竞赛生一起,寒假开始投入集训,这之后三月底的省赛里,他以最小年龄从预赛脱颖而出,力压各大学校诸多高二生,拿了预赛的生竞最高分。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这之后的省复赛、联赛,他仍连续稳拿第一,顺利夺得了八月下旬的全国决赛名额。
高一至高二的暑假,苏宜宁未曾见过他。
生竞的全国决赛在八月底,身为附中唯一一个闯进决赛的生竞生,江承被学校寄予厚望,一直在紧锣密鼓地准备。
开学后文理分科,苏宜宁听孟雅兰的选了文。
爷爷是师大历史学院教授,妈妈是初中地理老师,政史地三门,苏宜宁学起来相较其他学生从来更轻松一些,选了文科后,第一次月考总成绩便进了年级前一百,位列五十七。
他们同一届学生总数600出头,分科后文科仅有四个班,总人数不足二百。五十七名在其中只算中上,但对苏宜宁来说,也算前所未有。
毕竟师大附中位列A市高中“四大”之一,学生整体水平一流,高考重本率年年95%上下,侧面印证着市井上流传的那一句:“进了四大,便等于一只脚踏进211。”
这个分科后的五十七名,已差不多算苏宜宁过往最好成绩。
孟雅兰提了半年的心因此彻底放下时,在学校里听闻了江承国赛拿金牌并选入生竞国家集训队的事。
行至这一步,无论他能不能选入国家队去世赛上角逐,来年保送B大或Q大,已是板上钉钉。
附中大门口印着他名字的横幅挂了两个月,而选入国集的他,因为已确定保送且要继续学习备赛,彻底不在学校里出现。
有时候走在校园里,苏宜宁仍能听到有人说起他,但不过一年时间,他已经从原本的“高一年级第一”又往上跃了一个层级,成了近十年来附中以最小年龄保送TOP1名校的传奇般的人物。
每每听见,苏宜宁会觉得与有荣焉,但更多的,是一种紧迫感。她想要再优秀一些,离他更近一些。
高二第一学期期末,苏宜宁第一次跻身全班前十,年级位列三十四名。
寒假开始,她仍没见到江承,完成假期作业之余,在外面报了一个补习班,提前学数学。
补课的时候,她时常会想起江承,因为她发现,江承讲题比补习班老师好像还强一些,他极擅长察言观色又能对症下药,讲题时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薄弱点然后将其指出,告诉她每道题需要记住什么,记住以后怎么用,如何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那是在两人不怎么联系后,她最想他的一段时间。
好像一场怎么也好不了的感冒,时轻时重地将人折磨着,大年三十晚上她和父母在未央公馆,吃过年夜饭回房间做题,因为心不在焉,一道早已掌握的函数题算错了答案。
看着参考答案上那个正确的数,她耳边突然响起一句:“是不是上课时开小差了,这里不应该错。”
眼泪就那样突然掉下来,晕开在卷子上,她抬手去擦,泪水却越涌越多,根本擦不完。门外脚步声传来,她只来及扯几张纸巾压在眼睛上,头也没回地问:“谁呀。”
孟雅兰将她的手机还给了她,说除夕夜做什么题,没事的话下去陪爷爷奶奶聊天,或者给老师和朋友们发短信拜年。
将手机给孟雅兰之前,苏宜宁告诉过江承。拿到手机时,又意外又欣喜,因为这象征着妈妈的信任和某种程度上的默许。
她没下楼,仍在房间里,编辑了“新年快乐”四个字发给江承。
江承很快回复,问她在哪儿,她说在未央公馆,江承那边隔了几分钟才又回复,他昨天回了A市,现在也在未央公馆,问她方不方便,能不能出去,他想见一面。
苏宜宁纠结了十多分钟,没抵住内心的冲动,穿衣服下楼告诉父母,她想出去走一走。
苏广平看了眼孟雅兰,爽快地替她发话,让女儿出了门。
这是寒假里苏宜宁和江承第一次但也是唯一一次见面,因为彼此家长都心知肚明,他们俩并没有在外面待很长时间。江承拿了一把仙女棒让苏宜宁放着玩,又陪她沿着社区的主路走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