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她错身,抬步往小区门口走。
走出几步,身后又传来一声:“孟阿姨。”
孟雅兰扭过头去。
少年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攥了攥,看着她眼睛,抿了抿唇,声音几许艰涩,“我知道是我不对,不应该。但我真的喜欢宜宁,非常非常喜欢,也很确定自己不是一时兴起。我可以向您承诺在上大学前都恪守规矩决不影响她学习,但……宜宁她一向都很乖,您别太难为她行吗?”
孟雅兰气笑了,“你觉得我会怎么难为她?”
倏忽一阵风吹过,将两人身侧树梢上一团积雪打落,迎面扑到江承脸上身上。
他站着没动,任由冰冷的雪块在颈间消融,顺着衣领淌进去。
孟雅兰扬声,“回去吧。”
话落,没再和他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江承站在原地没动,默默地看着她背影。
走到小区门口,孟雅兰步子停了停,转头再望出去,发现他果真仍在原地,并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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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听苏广平说孟雅兰下楼去接自己,苏宜宁便想下楼找人。但苏广平讲雪大天黑,她已经上来了别再下去,他给孟雅兰打电话,让人上来就行。
不想让他察觉什么,苏宜宁只能“哦”一声。
进去房间,她将外套长裤脱了,换了家居服,魂不守舍地坐在椅子上之后,低头将江承给的小盒子打开了。
里面是一枚雪花形状吊坠,吊坠中间嵌了一块渐变色蓝珐琅。
她指尖触上去,感觉无论吊坠还是细细的项链都不可能便宜,大概率是铂金材质,做工精细,闪着莹润的光。
但无论是吊坠项链上,还是盒子里,都找不到价签。
苏宜宁犹豫要不要发短信问江承,听见了外面孟雅兰和苏广平的说话声。
随手将盒子放进书桌抽屉,她起身走去外面喊了声:“妈妈。”
孟雅兰在玄关处换鞋,闻言偏头,看向她的瞬间,苏宜宁脊背骤然紧绷,整个人被钉在了原地。
她意识到,孟雅兰看见了。
换上拖鞋脱了羽绒服挂起来,孟雅兰走至客厅,坐到沙发上抬手唤她:“宁宁你过来。”
苏宜宁挪步,坐到了她旁侧的单人沙发上。
发现两人神色不对,苏广平视线在她们身上打着转,抬步也坐到沙发上,问孟雅兰:“怎么了这是?”
盯了女儿一眼,孟雅兰有些没好气,“你问她。”
苏广平疑惑的目光又落在苏宜宁身上。
苏宜宁没开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两只手交缠攥了一起。
她从小懂事,一路从附小念到附中高中部,成绩在尖子生云集的学校里不算出挑,但也维持着中等水平从不掉队,无论生活还是学习上,也没让孟雅兰和苏广平上火过。
看着她的样子,孟雅兰一时于心不忍,连斥责的话也说不出口。
恰在这时,她手机响了起来。
叹口气,起身去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陌生的本地号码,孟雅兰皱了皱眉,接通后不耐地问:“你好,哪位?”
“是宜宁妈妈吧。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休息,我是江承母亲。”
电话里一道女声客客气气说。
竟是杜若。
因为苏宜宁奶奶的关系,孟雅兰和杜若相识却不熟识,见了面会聊几句打声招呼,平素不多往来也没有互留手机号。
杜若这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原因不做多想。
那孩子,竟能敢劳动自个儿亲妈?
看了眼沙发上坐着的苏宜宁,孟雅兰拿着手机往房间走。
将近半小时再出来,她没多讲什么,只说明天还要上课,让苏宜宁洗漱了早点睡。
苏宜宁有点云里雾里的,怀疑给她打电话的是江承,又觉得不太可能,一时间不确定江承在楼下有没有碰到孟雅兰,回房后,她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并无新消息,她将手机放下去洗澡。
再出来临近九点,她看到江承发了条短信问:“你妈妈没有为难你吧?”
映入眼帘的一句话让她心脏咯噔一跳,问他:“你现在在哪儿?”
小区门口,看见这句话江承笑了一下,低头往家里方向走,回答说:“在家,之前你进去后,我碰见你妈妈了。”
他并未多说什么,但苏宜宁知道孟雅兰肯定和他说了些什么。
翌日是星期一,到校后两人仍坐同桌,无论是孟雅兰还是杜若,都不曾将这件事拿到邓建秋跟前讲,就仿佛她们并未发现什么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