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晴放下药碗,看出她今日心情畅快,与往次大不相同,拽过棉被裹在身上,脸色质疑,“你来干什么?”
姚华音负着手迈上石板,绣满佘蔓花的裙摆被水浸了,更显艳红而鲜活。
“这是本城主的府邸,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来的吗?”
她弯腰从石床上捡起药碗,触之冰冷,明显是跟食盒一起,从巨石下的水面漂进来的,即便如此,还是被辛晴喝的干干净净,连药渣都不剩。
“你果真还是怕死。”
辛晴摸不透她的来意,只盯着她,没有开口。
姚华音把碗扔回石床上,微低着头,借着油灯细看她气色,比上次见她时好了很多,相比胡喜安的药,有人对她的病更为有效。
“过些日子,我让吴绍渊来见你如何?”
辛晴眼前一亮,撇开被子缓缓起身,声音都在抖,“当真?”
姚华音唇角勾着笑,目光随着她从低到高,盯着她瞧了片刻,慢悠悠开口,“本城主怎么忍心独享温情,让你夜夜饱受相思之苦?”
辛晴眸色巨变,侧开身,半晌才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姚华音绕到她身前看着她,神情得意,“谁说我不配被爱?本城主天资过人,本来就配拥有这世间最好的东西。我不孤独,更不会痛苦,相反,正在承受这一切的人,是你。”
眼见辛晴眼里泛着泪花,姚华音目的达成,拖着裙摆一跃到石门边。
石门声响,辛晴急转回头,带着哭腔,“你何时让他来见我?”
姚华音笑着回眸,“放心吧,本城主一言九鼎。”
辛晴瘫坐在石床上,泪水啪嗒嗒掉落。
八年前那个冬夜,她赶去城主府,亲眼看见吴绍渊把姚华音推进门后,甘愿忍受暴民的重击,堵在门前死活不肯放手。而后,他以身残不堪匹配为由悔婚。
她的骄傲让她不甘,也不愿挑明他对姚华音的深情,急怒之下对她动了杀心,用发簪刺伤了她。
如今姚华音亲自来找她,当面炫耀她享受温情,她的骄傲碎裂了一地,扑倒在石床上哭的泣不成声,“吴绍渊,你爱她我不怪你,只求能再见你一面,哪怕只有一面,吴绍渊……”
第19章 妖术 黑幽幽的石榴林里阴风四起
管事的依照行云的意思,把炼丹炉摆在前庭东角的石榴林边,边帮着生火边回头望了眼,黑幽幽的树林里一片死寂,弥散着阴森的气息。
他进府多年,知道里面是旧的城主府,八年前被劫掠过,死了很多人。
若非必要,他夜里绝不会往这边来,好在皓月当空,林边还算亮堂,否则更令人毛骨悚然。
行云把草药和金石放入炼丹炉,朝他笑道:“哥哥尽管忙你的,这几日不必过来了,树上石榴熟了不少,我若饿了,摘石榴吃便好。”
管事的听说行云之前在内院炼丹时把丹炉都给炸了,更巴不得快点离开,不跟他客套,陪个笑,起身跑了。
行云抱膝坐着,手中蒲扇扇的炉底火苗窜出半尺高,跳动的火光映亮他脸上的汗珠,很快汇集滑落,浸透了衣领。
他始终聚气凝神,留意着周围的响动。
过了快一个时辰,玄衣铁卫一直没有出现,他放下蒲扇,后向挪动到石榴树下,靠着树干回忆上次看到的旧府遗迹。
里面残存的几排房舍都没有修葺过的痕迹,偏西的破损严重,中间和偏东边的略齐整些。
他想着八年前,俞家军冲进城主府中想要带走父亲的遗体,必然会在几处主要的厅堂附近交战,偏西边的几栋房舍最可能就是祖三口中的内堂。
他闭目念着心诀,调息了数次,被强行压下的内力很快恢复如初。
行云回到炼丹炉边,往炉底添了些柴,正打算施展轻功潜入旧府,忽然感觉到西边有响动。
“有人来了。”他瞳仁微动,盘膝坐好。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凌乱虚浮,不是习武之人,他不必抬眼也猜到是谁,捡起蒲扇继续扇着。
谢宴寻着火光找来,指着行云质问:“这里是府中禁地,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在这里想干什么?”
他进府之后还是第一次靠近这里,担心被姚华音知道了责罚,又舍不下这个抓行云把柄的好机会,开口便短了几分底气。
行云嘴角勾着笑,手里摇扇不停,抬头道:“我能来这儿自然是得了主君允准,至于在干什么,你不是已经看到了?”
夜风吹来,漆黑的石榴林里传出簌簌的声响,炉底火苗随风跃动,小道士穿着一身纯黑色的道袍,孤身一人在此炼丹,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谢宴指尖直打颤,故意提高了嗓门壮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主君面前装出一副无辜纯良的样子,背地里偷施妖术,想要控制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