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韶阳之行,他总瞧着父亲对姚华音有种说不出的情谊,难怪他始终不肯先对韶阳动手,什么道家之言,看来不过是借口罢了。
寿诘气不过,刚要拉弓,只听当的一声响,手中的箭被侧边飞来的箭撞飞,震得他虎口发麻,弓也掉在地上。
“你想干什么?”季震冷声质问。
寿诘毕竟久经沙场,见过无数大阵仗,瞬间平静下来,斜他一眼,“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过问本公子的事!”
季震一向行事狠辣不计后果,何况寿诘针对的是姚华音,他紧握着弓弦一步步向寿诘逼近,被快步赶过来的寿谦抬手拦下。
“季大将军,方才是我二弟失礼,还请见谅,也请不要将此事告知给姚城主,免得她误会,倘若再有下次,我必亲自绑了二弟交予姚城主处置。”
寿谦不精于骑射,又一直牵挂着曲南楼,狩猎时心不在焉,时常抱着弓箭站在树下,将两人的冲突看得一清二楚,他相貌堂堂,谈吐间彬彬有礼,季震对他不算反感。
重要的是季震知道寿诘不敢真的射杀姚华音,只是为了泄愤装装样子,勉强给他留下些颜面,警告道:“敢有下次,别怪本将军的弓箭不认人!”
第8章 玩物 无力抵抗就只能供人玩弄。
入夜后,城主府前庭琴音阵阵,伺候的并非歌姬舞女,而是姚华音的面首们。
这些人难得有机会服侍,还是盛王和两位公子亲临,无不使出浑身解数,只求能再次得到主人的青睐。
寿雍气势摄人,面首们极尽恭维但不敢失礼,寿谦从没被男人围着侍奉过,浑身不自在,仍尽力维持着一国世子的体面,唯独寿诘乐在其中。
只是在父亲面前不好玩的太过,推杯换盏间与他们眉来眼去,窃窃私语。
最难受的要数季震,看着一群男人讨好陪笑的样子,晚饭都快要顶到嗓子眼,吐不出也咽不下,又不得不守在姚华音身边,刚毅的脸拧成金丝菊。
姚华音有些厌烦,懒洋洋地歪在座椅上听谢宴抚琴,时不时瞥向站在门口的顾去病。几曲终结,她收了心绪,摆手示意谢宴来主桌上伺候。
谢宴大喜,知道姚华音并非真的与寿雍一心,故意跟他保持距离,只在主君身边敬酒摇扇,谄媚殷勤。
寿雍听说过姚华音养面首的事,初次见到仍有些意外,很难想象眼前人是初见时那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酒过三巡后眯着眼睛打量她,“听说你引了温泉进内院,不请本王进去看看?”
姚华音虽说尊他为父,但这些年来他却从未唤过她做女儿,只称呼“你”,如今主动提出要进内院,有何意图姚华音心如明镜,挑眉道:“好啊。”
谢宴好不容易又有机会哄姚华音开心,转眼功夫她就带着寿雍进了内院,气得他用力把酒盏扔回主桌上,咣当一声,酒水撒了满桌子。
季震不远不近地跟在姚华音和寿雍身后,听见响声冷眼如箭般看过来,谢宴吓得浑身一抖,忙扶起酒盏,低头陪笑。
晚风徐徐,内院灯影摇晃。
两人一路走到第二座露天汤池,比前面的更大些,池边铺着红色的印花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
寿雍只顾着看水面上升腾的雾气,一不留神踩到姚华音的裙摆,姚华音身子趔趄了一下,被寿雍一把揽住腰带入怀中,四目相对时,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熟悉的热切,只不过比那些面首多了几分霸气与势在必得。
“多谢父王。”姚华音丝毫不避讳。
在她眼里从来就没有什么男女大防,她不与面首们肢体亲近,是觉得他们根本不配做她的玩物,但寿雍不同,他就像一只雄狮,张扬又危险。
她恨他当年趁虚而入,把韶阳变成了盛国的属地,却乐见他为自己痴迷的样子,有种驯服野兽,让他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快感。
况且在她眼中,寿雍与她一样,都绝不会为了私情影响判断,即使有了纠葛也不会困住彼此。
外面灯笼的红光映入素纱,把水面的雾气都染上暧昧的红。
寿雍与姚华音并坐在汤池边,低下头靠近她,“你这里很好,早该带我来看看的。”
这还是相识以来他第一次自称我,姚华音暗自发笑,抬头看他,“父王是一国之君,见过的美景何其多,华音这里不值一提。”
寿雍就势挑起她的下巴,稍用力防止她逃开,“本王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但她们都太过温柔顺从,桀骜难驯的,唯有你一个。”
*
行云得了姚华音的允准,这几日常常在内院里四处游逛,玄衣铁卫还是在暗中盯着他,频次却较之前少了太多。
东南边有座落锁的角门,两边院墙高耸,石榴树从里面探出头来,便是姚华音口中不得靠近的禁地。行云知道这里,他小时候进去过,是旧的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