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鼻而来的药味并不好闻,待到见了碗底,楚瑶终于忍不住啐了句:“不苦吗?”
哪知,楚玄摇头,“只要是你喂的,都甜。”
他双目灼灼地看着自己,楚瑶别扭地放下碗,只觉这地龙烧得太旺、太热。
但床上的病人依旧有恃无恐,巴巴等着她下一步。
楚瑶犹豫了会儿,还是拿起旁边备好的手帕,主动为他轻拭嘴角。
忽地,她的手被轻轻捉住。
“你知不知道,朕想这一天,想了有多久?”
“你——”楚瑶敌不过这样的眼神。
褪下伪装后,男人不再用温和、带有敬意的目光看她,而是浓浓的爱意与占有欲。
楚瑶偏过头,幽幽说道:“皇上,这样的话,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朕明白。”
楚玄温和笑了,“朕没有强迫你现在就要爱上朕。”
楚瑶心弦猛地一动,就听他又道:“从前你把朕当成弟弟,今天开始,朕只求你把朕当成一个男人,跟段琼一样的男人。”
提及段琼,楚瑶神情微变。
但楚玄又说:“朕有自知之明。段琼是你的过去,朕不想跟他比个高低。朕只求,你的心中除了他,分点位置给朕。”
“今天一点点,明天一点点,朕不求独占你的心。”
“只求,你心中有朕。”
楚瑶怔怔地,由着对方靠过来,轻轻吻住她的眉心。
* * * *
“殿下,咱们当真要留在宫里?”
青箩不懂,缘何楚瑶去了趟正德殿,回来立马改了主意。
“皇上病了,本殿……要照顾他。”楚瑶望着窗外花圃里已重新栽种的寒兰,喃喃道。
青箩愈发觉得不对劲。
这决定不对劲。
连楚瑶也变得不对劲。
“殿下,可是皇上他对您……”后面的话隐而不语,彼此却心知肚明。
皇上分明对楚瑶怀着别样心思。
“算了,”楚瑶半垂下眸,低低说道:“什么都重要不过他的身体。”
青箩似懂非懂,没由来生出心酸,“殿下……委屈您了。”
闻言,楚瑶深深看着她,那眼神却是青箩无论如何也看不明白。
可青箩不愿她露出这样的表情,转念一想,这或许是好事。
“殿下,其实留在宫里也好。这儿本来就是您的家,回家,总好过在外头。”
宫外有什么呢?
一个只有块灵位的丈夫,一座并不欢迎她的段府。
青箩本是安慰,后面越想越明白,于是大着胆子道:“殿下,其实无论皇上心中怎么想,可由始至终,他都视您为至亲。”
姐姐与弟弟也好。
男人跟女人也罢。
唯一不变的,是皇帝待自家主子永远都好。
这已经足够了。
楚瑶听着这话,凄然一笑。
当断不断,反遭其乱。
是她斩不断。
她斩不断对楚玄的关心,斩不断与楚玄的姐弟情,更加斩不断……
当楚玄露出那样绝望狠厉的表情时,自己的不忍。
……
长公主回宫侍疾,这并非什么大事。
只是除了正德殿的宫女太监,无人知晓,长公主面圣时,天子往往拂退众人,独与她相处。
“一定要这样么?”
楚瑶无奈,可眼前翘首盼着她的天子眨了眨眼,一脸无辜说:“姐姐都侍疾多日,为何不好事做到底,帮帮朕呢?”
“可皇上的病已经好多了。”
三天了。
自那日起,楚瑶留在宫中已有三天。
说来也奇,先前天子病势来得凶猛,几乎是摧枯拉朽之势,着实把太医院院首都吓着了。可长公主进宫侍疾后,天子这病去得也利落。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天子的病来也快,去也快,连李院首都啧啧称奇,暗中对来喜说道:敢情,这长公主才是最有效的药引子。
如今,这已经好了大半的男人还微抬下颌,示意楚瑶喂药。
“姐姐变了,你以前都是会喂朕服药的。”
这真是无赖至极。
“因为那时皇上只有六岁。”
楚瑶没好气说着,仍是端起碗,舀起汤汁送到这位病患嘴边。
一个喂,一个喝,一碗药顷刻见了底。
楚瑶不忍这人就这么喝苦药,伸手捻起今日太医院随药送来的蜜饯。
葱白的拇指与食指捻着小小蜜饯,送到天子唇边。后者双唇张合,却是连食指一同含进去。
温软的舌尖舔过指尖,酥麻的颤栗从指尖迅速击向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