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本就憋着一团火,自是受不了这气,一踩马鞍就坐了上去。
“诶这?”
辜振越被她这举动给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本想上前,却被祁言眼神制止了。
季无虞没有驯过马,凭着本能地逆着马头的方向拉扯着辔头。
另一只手紧抓着马鞭高高扬起,在马屁股上狠狠鞭打了一下。
马儿立马扬了蹄子便跑。
祁言心里终是担忧,便驱使着扶摇来跟上季无虞。
季无虞像是着了魔一般,马鞭一起一落,鞭笞着心里的那个梦魇离开自己的世界。
只是苦了祁言的这匹千里马,哪儿受过这待遇,在月亮下长吁一声,停了步子,怎么着都不愿意走了。
背后传来了祁言的笑声。
季无虞调转马头,面色不愉,“你是在嘲笑我吗?”
“不敢。”
祁言眼角都含着笑,离她越来越近,在季无虞的怒瞪下软了语气,说道:“方才那话,不是本意。”
“谁在乎?”
祁言已经骑着马到了季无虞的身侧,他迎着月色,将方才掉落的酒壶给了她,“就当赔罪了,如何?”
季无虞不吃他那一套,拿了酒壶便别过头去,
“我可不敢。”
“说是不敢,可大人,还骑着本王的马呢。”
“你不也骑了我的?”
祁言听罢便笑了,两人一对视,季无虞后知后觉,扶摇似乎……也算是他的?
“可真小气。”
祁言笑意愈浓,又说道:“御史台政务繁杂,敢问季大人什么时候得空?”
“什么意思?”
祁言直直地望着季无虞,说道:
“本王教你,如何?”
…………
见着两人一前一后跑着马,辜振越便知晓这大抵是没自己什么事了,掸了掸自己身上方才惹得一身尘,调转了马头往外头走去。
许是今夜月色太美,本想赶着好景喝上两杯,一摸空落落的腰才想起来方才将酒给季无虞了。
心里暗暗可惜了一番,又哼着小曲,晃悠着打算回将军府。
忽而有一白衣女子横穿街道,辜振越没注意直接将她撞倒在地上。
反应过来的辜振越连忙下马前去查看。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白衣女子捂着胸口,柳眉微蹙,踉跄了好几下才抬起头来,看向他。
“无事……咳咳!”
见着那女子容颜的辜振越呆愣了住。
面前这人与记忆里的人的脸重叠在了一起,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江南,推开了那扇竹屋的门。
望见了正在抚着琴的娘子。
她闻声抬起头,琴声戛然而止,他听见挂着笑的那人,朝自己说,
“夫君回来了。”
…………
“昼欢,你回来了?”
第85章
| 085
御史台。
“宋大人安。”
季无虞从都厅搬了一遝文书出来,见着察院竟只有宋岁桉一人,皱了皱眉问道:“其他几位呢?”
“今日我当值,荀大人去核对簿册了,其他几位大人依例去巡察地方。”
季无虞挑了挑眉,说道:“那下个月也该轮到咱们了吧。”
宋岁桉点点头,又看向季无虞手里的文书,“这般多?”
“一堆账要对呢。”季无虞无奈地叹口气,又想起什么,“一会还要去刑部复查。”
“钱税田饷,刑狱诉讼,本就是最麻烦的事。”宋岁桉说道,“察院之中你资历最浅,要多了解才是。”
季无虞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开始坐下翻阅,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对宋岁桉说道:“我昨日看帐簿,有一笔拨款实在不懂。”
“嗯?”宋岁桉挑了挑眉,“哪儿一笔,我瞧瞧。”
季无虞翻了出来递给他,说道:“是有关修葺济民提一事的。”
“这不是工部……”
“对,但户部帐目上的数字实在太大了。”季无虞说道,“我是江南人,对水利工程一事也有涉猎,根本用不了那般多,这籍账太过模糊,不知道是不是登记错了,我得校对。”
“这各地送到郅都的帐册繁多,难免有疏漏的时候。”宋岁桉说道,“这次派去巡按江南的是许兴德许大人,你不妨等他回来问问看。”
“许大人?”季无虞抬眸,想了想,有些尴尬地说道,“他大概是个不合适的。”
“嗯?”
“我来这察院,虽只见过他一面,”季无虞斟酌着措辞,“他这人……应该是个不愿生事的。”
宋岁桉挑了挑眉,他第一次见季无虞便觉着此女子看人眼力极好,如今则更甚。
许兴德此人,最是怕事了。
于是便换了个法子说道:“我有一位朋友如今是度支司员外郎,不如我去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