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还有户部的关系?”
“其实那人,你应该见过?”
宋岁桉说完略有几分尴尬,季无虞好奇地挑了挑眉,问道:“我见过?”
“是省试放榜那日,与大人生了口舌的……那位公子。”
哦莫。
季无虞微微瞪大了眼,又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可这度支员外郎不是六品?”
宋岁桉左顾右盼了一下,轻咳了几声,与她低语道:“他的爹爹是吏部侍郎的同窗。”
哦莫。
季无虞不敢再听了,只说道:
“若是方便的话,麻烦宋大人了。”
“你的事,不麻烦。”
宋岁桉脱口而出的这一句,让两人都愣了愣,似乎是为缓解尴尬一般,宋岁桉又问道:“呃……那个,过几日凌霄殿的晚宴你去吗?”
“啊?”季无虞顿了片刻才想起来,“哦哦九黎那两位要走了。”
“那位小公主可不一定走。”
“为什么?”
“你不知道也正常,”宋岁桉反应过来解释道,“也是,这事儿啊还是我一个在礼部当值的朋友和我说的,说是九黎那边似乎有意派她与郅都通婚。”
如今的大楚皇室,放眼望去适龄男子几乎是都早有纳娶,那是谁……
“当然是摄政王了。”
…………
“那法子虽危险,但也有三成的概率……你真不打算试上一试?”
辜振越听完祁言和自己说的话,连逗弄海东青的手都停了下来,任由他跑出窗子外在院里乱飞。
祁言眼眸里晦暗不明,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摩挲着手里的茶杯,看起来还是在犹豫。
气氛僵在这,辜振越瞥了眼祁言的手,那儿有绳子勒过的痕迹,
“这般用心的师父,”辜振越轻笑一声,道,“看来我以后是不用教她了。”
祁言低了眸子,说道:“顺手的事。”
“你糊弄糊弄别人便罢了,连我也骗?”辜振越嗤笑一声,又忽而认真地说道,“不过……”
“你若是那三成,是不是以后便能陪她骑一辈子马了?”
辜振越这话一出,祁言的笑容便僵住了。
想起了此前秋狝,时穆白借着比试的由头将自己引到了林里,告诉自己可用九黎蛊王蚩虫蛊蚕食冬枯之毒。
他不是没有心动过。
受梏于冬枯多年,他恨毒了每次毒性发作时便如寒锥刺骨般的疼痛。
也恨毒了仿佛可以望到底的这辈子。
祁言眸子低了下来,不知在嘲弄谁般笑了笑。
他太想要还南楚一个海晏河清,也太想要踏平在中土十二州为虎作伥的北辰人。
可这毒就好像禁锢住他双腿的枷锁,步履维艰,始终走不到尽头。
那一张在烛火下勾出的剪影,摇曳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他渴望着进入,又害怕着走近。
…………
“话我不能给你说绝了,概率也就三成。”
“如果,我是那另外七成呢?”
祁言总是习惯性做最坏的打算。
时穆白怔了片刻,缓缓说道:“这蚩虫乃是蛇虺辅之以蟾蜍、毒蝎等百虫所饲喂而成,乃万蛊之首,若是不成……”
她轻笑一声,说道:
“自然是当即暴毙。”
祁言没有说话,握着马辔的手力度又紧了几分,似乎想在拼命抓住些什么。
时穆白自然注意到了他这动作,伸手抓过祁言的手腕,切住他的寸口脉,过了好一会,脸上笑意逐渐消失,最后收回了手,说道:
“三年。”
祁言抬眸。
“什么意思?”
“最多三年了。”时穆白面色肃穆,说道,“不可能再多了。”
“我记得之前在九黎,你和我说我活不过二十五,可如今,我不也过来了吗。”祁言听她说完,反而有些坦然,说道,“说不定,天不收我呢。”
“冬枯毒性虽算不上多剧烈,但自入体开始,人便会时常感到寒冷刺骨,随着毒性扩散开来,这种感觉便会愈深,直至危及心脏,全身冻僵而死。”时穆白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靠着无明道人的药石吊着也不过是治标,根还在那呢。”
“摄政王爷,您是一位极好的掌权人,九黎这些年也算是因着您的福泽,还得以延续之前的繁盛,老实说,除却交情不薄的缘由,本公主不想你死。”
时穆白轻叹一口气,又道:“可我能力有限,也就这一个法子了。”
“承蒙公主厚爱。”祁言扯了一抹笑出来,说道,“罢了,就当是本王的命数吧。”
时穆白看向祁言,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解,说道:“能稳坐摄政王的位置这般多年,一向杀伐决断的您,怎会这般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