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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小侯爷宠妻手札(21)

作者: 茶茶里 阅读记录

原本沈元歌走在前面,甄闵瑶偏撞了一下她的肩,擦了过去,袅袅婷婷地扶着侍女的手上了马车,这事放在同龄女孩身上必然会觉得不舒服,可沈元歌瞧着她的背影,内心毫无波澜,突然觉得自己的灵魂真的是老了。

无论是甄家子弟,兆麟,春菱,抑或是萧廿——即便他们有的比自己高许多,在她眼里仍然都跟孩子似的。

哎,沧桑。

...

宋婕妤位分仅在昭仪之下,近年又颇得皇宠,家族之势,炙手可热,今日老夫人八十整寿,宋家重排场,许久之前便着意布置,马车才入宋府所在长街,便见檐上角灯高缀,路上宝马香车连绵不绝,豪奢抢目。

老夫人寿宴,邀请的大都是贵妇女眷,沈元歌和甄闵瑶这种未出阁的小姐,只是陪末,同其他小辈共坐一席,不过下马车时,姜氏还是着意叮嘱:“阮阮,宋家如今乃是皇亲贵戚,宴上许有贵人前来祝寿,届时若要拜见,你便来我左手边,记住了吗?”

沈元歌连声应下,姜氏却还怕她忘了似的,进门前又嘱咐了两三次,才带着他们去见各府夫人,一同前往祝寿。

缮国公府今时不同往日,朝中地位,明眼人皆是心知肚明,同姜氏互相寒暄,颇为含糊将就,更别提宋婕妤御前之人,东道主宋家对官场形势一目了然,对甄家来客更是不免敷衍。

宋老夫人的大儿媳孙氏下堂待客,一路下来亲亲热热,来到姜氏面前时,笑意已见浅淡,姜氏心中十分不快,又不好显露,只能殷殷应着,说了几句,孙氏抬眼,略打量了下她身后站着的沈元歌和沈兆麟二人,眉眼倒微微展了一展,道:“想来这便是秋时从庐州来的沈家少爷和姑娘了,出落的可真好。”

姜氏笑道:“夫人好眼力,两个孩子初来京城,闻得贵府贤名,十分仰慕,正逢老夫人大寿之喜,我便把他们带来见见世面。”

孙氏笑笑,抽回被她亲亲热热握着的手,道:“寒蓬陋舍,哪有什么世面可言呢,不过也许对于府上而言是略繁杂了些,惭愧惭愧。”

她说完便转身去接待其他客人了,瞧着她的背影,姜氏的面色不大好看,甄闵瑶也看出来了她的倨傲之色,敛了下眉,低声嘟囔:“一时得势而已,神气什么。”

姜氏低低喝住她:“瑶儿,快入席了,和阮阮兆麟坐着去吧。”

甄闵瑶哦了一声,和他们一块过去,转脸却已是微笑,招呼沈元歌道:“我和妹妹挨着坐吧。”

沈元歌看了眼兆麟,他已经在对面的公子席上坐下,道:“好。”

两人一落座,便吸引了众多姑娘的目光,坐在席上的宋家姑娘也分出神来,笑道:“甄姐姐来了,快坐。”

说着看向一旁沈元歌:“想必这就是沈姐姐了,”她笑容甜美,毫无方才孙氏的怠慢之色,“沈姐姐可真好看,和甄姐姐一样美呢。”

沈元歌记得她,这是宋婕妤的三妹念薇,和兆麟同岁,因是祭酒之女,时常去国子监帮衬着整理笔墨书籍,因性情纯良和善,心思疏朗,人缘甚好,兆麟甚至还曾倾心于她,但因她已有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是以这份心思,兆麟到死也按捺未表。

那个青梅竹马沈元歌也听说过,是国子监司业之子郑伦,两人自小相识,感情甚笃,只是后来宋家败落,听说宋念薇虽也嫁入郑家,却并非正妻,而成了郑伦的侍妾,境遇凄凉。

沈元歌挺喜欢这个女孩,忆及此处,心中五味杂陈,却只能当做不认识,经人介绍,才见了礼,各相坐下。

宋念薇对她印象不错,又顾念她刚入京,和姑娘们都不认识,便主动与她引见,一时间席上的注意力都引到了沈元歌身上,甄闵瑶瞧着席上热闹之景,手拢在袖内,捏着那物,神色有些紧绷。

那晚母女开诚布公地谈过后,姜氏已经将放在沈元歌身上的打算告诉她了。

面对满心盘算期待的姜氏,甄闵瑶没有任何愉悦,讶异过后,取而代之的全是不甘和愤懑。她怎么说也是公爵贵女,门楣光耀,她想不通,父母为何将希望寄托在一个死了爹娘的表姑娘身上。

姜氏说的也有道理,沈元歌入京,甄家人就是她在世上仅有的靠山和亲人,倘她入宫后能像宋婕妤一般得势,甄家是能也是唯一能得益的一族,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她沈元歌就适合进宫,凭什么就她能给府里挣荣光?

沈元歌是相貌好看,性子温柔会说话,可她甄闵瑶也不差,何况即便沈元歌没有退路,到底不是甄家的亲女儿,能不能用的上还说不定呢,怎么和她比?

说什么舍不得,还不是信不过自己。

昨日茜彤还偷偷过来和她说了一番话,那话的内容,更让甄闵瑶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越发按捺不住。

远远地,戏台上传来唱和之声,拉回了甄闵瑶的神思,忙随众人一同站起来,给老夫人敬祝寿之词,往身侧看了一眼,压住心中的不忿之感,方坐了下去。

这边席上都是小辈,大人又抽不出空来管,没那么拘束,沈元歌正和宋念薇说话,看起来毫无防备。

第19章

甄闵瑶见她们都笑的热闹,趁无人注意,提起面前的小酒壶,似在欣赏壶上花纹,手指在壶盖上抚摸着端详片刻,才给自己斟了一杯,抿了一口道:“这酒可真不错,比我在府中尝过的都香甜。”

宋念薇道:“这是玉昆甘醴,宫里进贡的东西,醇厚温和不醉人,姐姐想着祖母这次过寿,赴宴的女眷又多,所以差人送来了不少。”她转脸:“沈姐姐也尝尝。”

沈元歌点头,正待提起自己小案上的银壶,甄闵瑶却站起身,端着酒壶伸向她,微笑道:“我来吧。”言罢给她斟满了一杯。

酒液注入杯盏,金黄澄明,看不出任何异样,沈元歌伸手接了过去:“有劳表姐。”

甄闵瑶抿唇笑笑,朝她举杯示意,把酒喝尽了。

杯盏送到嘴边,甘酒特有的醇香漫入鼻息,还惨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沈元歌抬眼,正和甄闵瑶对视,也一笑,抿了一口,酒水滑入喉咙,将杯子放回桌上:“果然很甜。”

宋念薇道:“是了,甘醴不烈性,我平日是最沾不得酒水的,三两杯便倒,换了这酒就能大快朵颐一番。”

素日和宋念薇相熟的小姐笑道:“到底是酒,你少夸海口,别待会儿自己醉了,闹出笑话我们可不救你。”宋念薇点她一指头:“就你能说,看我不灌你!”

席上姑娘都纷纷笑了,沈元歌迎合着热闹一同聊了几句,吃过几口菜肴后,却仿佛感觉不适似的,放下筷子,以手之颐,按了按额角。

甄闵瑶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从她身上滑过,略一勾唇。

沈元歌环顾四周,此时正席菜肴已经全部呈上来,旁人都在用膳敬酒,无人注意到这边。

她闭目缓了一下,低声对宋念薇道:“容我出去更衣,待会儿回来。”

宋念薇没看出什么异状,招过一个侍女带她,沈元歌便跟着那丫头从侧门出去了。

堂中人多,一出侧门,站在游廊上,凉风吹来,颇有豁然开朗之感。

丫鬟引她行至西阁,恭声道:“姑娘去吧,奴婢在此处候着。”

沈元歌道:“今日客人多,你想必也忙的很,且先去吧,我记得路,待会儿自己回去便是。”

丫鬟确有事务在身,听她说的笃定,便顺着应了,沈元歌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转身进了阁门。

周围十分安静,并无人来,沈元歌忍住皮肤下泛起的麻痒之感,走到小窗边,趁着光线从袖中摸出一只圆圆的瓷盒。

手法前些日子已经练的很娴熟,她迅速收拾好,对镜觉得满意之后,推门走了出去。

府上每个人都忙忙碌碌,但堂后少有人经过,沈元歌一路顺着游廊走回侧门附近,只偶尔遇到了几个行迹匆匆的下人,并无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