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石生花下轮回苦/不完全人类(58)+番外

作者: 小和尚的师父 阅读记录

我本还想解释的多一些,撒个谎说羽然最近家里没人,她可能需要在这借宿几天。

可我不能再说了,喉咙口骤然紧缩,一瞬间就像是要窒息一般,再说下去,我怕是演不下去了。

“难得你交了个朋友,那个,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他还是那么好,处处宠着我,却又只是轻轻靠近一步,然后便匆匆离去。

“你知道的对吧,你是知道的对吧?”第一次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眸里,长久的笑意映着我的身影,“褚铭,你,还疼吗?”

面具被生生撕下,他惊愕地睁大了双眼,清澈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半晌,他动了动僵住的身体,站了起来。

“你又忘了,我只是块石头,不会疼的。”他伸手抚上我的脸庞,我才发现不知何时,我已经满脸的泪水,“末末不哭,褚铭在这,褚铭会永远陪着你。”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守着我的碎魂,一次次的相遇,一次次的生死离别。我为什么那般没用,什么狗屁慈悲之心,最在乎我的人被我无情的舍弃,我算个什么东西。

“哭吧,哭出来舒服些。”

我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任由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在他衣服上,脑海里全是相似的场景。

无数次重生的记忆似是泄洪的堤坝冲进我的脑海,我看见那张面孔一世世的依偎在褚铭的怀里,有欢笑有泪水,最后都是一样的结局,灯尽油枯灭了烟,也是在他怀里。

最后我哭的实在累了,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第二天却是在褚铭的房间里面醒来。

他的床上有着他的气味,是草木的香气。我小心地睁开眼睛,眯成一道细缝在房间里搜寻他的身影。

“醒了?”还未等我转过身将身后的房间看上一眼,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捏着我的耳垂,我被他弄得有些痒,伸出手制止他。

“别捏,痒……”他被我攥着手,仍不愿放弃,微微起身,凑到我耳边,冲着耳朵一下下吹风,“别闹了,褚铭!”

我假装生气地推开他,看见了他嬉皮笑脸还想凑过来,俨然是誓不罢休的姿态。不知怎的,我一垂眸,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半开的睡衣裸露的胸膛上。

左胸,心口。

那里,空无一物,除了美好的肉体,并没有羽然说的寿数。

见我出神的盯着他,他终于收了玩笑的心思,牵着我的手放上他的心口,肌肤相贴,我清楚地感觉到那颗心脏有力地跳动着,很慢很慢,像是从远古敲响的石鼓,庄严肃穆。

“我没料到你这次会想起那么多,若是你觉得烦,我可以让你忘记。”他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出的话却不是那般无所谓的事。

“我以前也想起来过吗?”

“嗯,但都只是些碎片,或者是小狐狸多嘴当个故事讲给你听招你哭成个泪人儿。好在你大多数情况下并想不起来,但那样很好,至少你是开心的。”

“你这里的寿命呢?”屈起手指,想要抽回放在他心尖的手,他却将我死死地按住,一股莫名的力量从他心口缓缓流出,尽数钻进我的手心,沿着手臂流进我的身体。

“你将什么放进了我身体?”那股气息就像是春日里草籽破土而出,微弱却不可阻挡,就这般注入我身体里,“寿命?你在给我分享你的寿命?!”

“我还有很多,别担心。”

他固定着我的手,将我抱在怀里,耳鬓厮磨地亲吻着我的脸颊。

“你说过,若是我支离破碎你也活不下去的,可你想过吗?你的根系已经深入我身体的每一寸最柔软的间隙,没有你的缠绕,我又怎能不碎?!”温暖的唇移到耳边,摩挲着我的耳垂,像是不够,他竟然狠狠地咬了上去,“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将你抢走,谁都不可以!”

低沉的嗓音带着颤抖在我耳边响起,耳后落上了粘腻,不知是我的血还是,褚铭的泪。

这么久的委屈,他的,她的,都因为我想起而无法控制,压抑了那么久的,终于爆发。

不再拒绝他源源不断给我输送的寿命,放纵着他将我勒在他的怀里,几乎要将我的骨头勒断。他浑身发抖,隐忍地在我耳边泣不成声。

“末末,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能没有你,不要抛弃我……”

“我要救你……”

他猛然将我推开,连着他心口的手扯出细长的绿色丝线,他挥手随意的斩断,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末末,你干了什么?!”

“定契。”

我忍着脑海里山崩地裂的轰鸣,挤出一个笑容,学着他为我擦了千万遍泪的样子,一丝不苟地擦去他的泪水。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不可以,不可以!”

那个将我领回家的程嘉铭,那个不管何时都从容不迫地程嘉铭,此时惊慌失措地抱着已经瘫软的我。

“没事的,这是我的愿望,我是和自己定契,不怪你。”可能这个愿望实在是太难实现了吧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你既然给了我能够实现自己愿望的能力,不用,那就太可惜了。”

我躺在石板桥上开始反思,这次是不是有些鲁莽?

“姑娘,想什么呢?”婆婆拄着拐杖,旁边看着一口大锅,里面盛着乌黑发亮的汤汁,桥上每过一个人,婆婆就用一个瓷碗舀上满满一碗,慢条斯理地喂那人喝了,而后重复着一样的动作。“姑娘最近来老身这里勤了些,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婆婆,我又死了。”我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为什么那么不经折腾呢?”

“大概是因为姑娘的三魂六魄有九成都还在地府关着,才引的姑娘这般留恋老身这个地方。”桥上又上来了一个人,是个华发的老人,鬼魂多是阴郁之色,这老人确实满脸安详,眼角的皱纹甚至能看出几分慈祥和蔼,孟婆客客气气地迎了老人,照例舀了一碗水,只不过,舀水的碗却换了,我记得,那是上次孟婆劝我喝下汤水时用的那个豁了口子的粗瓷茶碗:“先生,喝了吧。”

“喝了是不是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

“可以不喝吗?”

“不喝便要跳进桥下这忘川河中,与其站在桥下相望不可得,不如去人海中走一遭,若是找不到再回来就是。”

老人接过茶碗,盯着黑色的茶水沉思半晌,最后下定决心一般一饮而尽,向孟婆还了礼,过了桥。

“婆婆,为什么刚刚那位老先生用的茶碗和别人不一样?”

“老身不喜欢做事的时候身后总是被人盯着,痴男怨女太多,作甚都那般执拗,不就求那一世的姻缘。即使如此,那老身便给他们留一线念想。”

“婆婆好手段,原来那些个一见钟情的戏码都是您老人家的手笔,佩服佩服。”

“不敢不敢,姑娘谬赞了。若老身真的好手段,姑娘当年也不会一头扎进这忘川河。”

“上次是我不懂事,给婆婆添了麻烦,这次不会了。”我惭愧地起身,摸了摸鼻子,弯腰给孟婆赔了罪。

“姑娘说笑了,都那么多次了,老身已经习惯了。”

☆、怪物

“姑娘这次是否有兴趣尝一尝老身这碗孟婆汤?”她用那个破茶碗,本就装不满,她十分刻意的少盛了些,汤水不多,勉强盖上碗底,“喝了便忘了,入了轮回,不用回头。”

且不说我看着那茶水就打心里排斥,而且,我费了那么大功夫好不容易寻回来的记忆没道理再忘了。

“哎呀,看来姑娘这次又喝不成了,你看,有人来接你了。”孟婆不着痕迹的将破茶碗藏进袖子里,不知从哪变出来原来的那只完整的茶碗,旁若无人地继续给奈何桥上过去的新魂们挨个喂下孟婆汤。

“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