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石生花下轮回苦/不完全人类(57)+番外

作者: 小和尚的师父 阅读记录

“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末末轻柔地将褚铭放在地上,抱起在她身前护着她的小狐狸:“小狐狸,你可要帮我照顾好褚铭。”

说完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将她放在了褚铭身边。

“末末,末末你不能去,不能去!”那声嘶力竭的哭喊,带着无边的绝望。

末末起身,走到悬崖尽头,悲壮地转身看了褚铭最后一眼,踏上了十万天阶的第一个台阶。

“天帝说了,你若是能一步一叩首地磕头上去,便提前升了你的神格,让你七情六欲了无牵挂……”那天将飘在半空,眼睛不离开末末半分,“可若是你不识抬举,怕是挨不住碎魂台上锥心碎魂的刑罚。”

她额前泛起了一块淤青,仿佛是听不见,又好像是,根本不想听。

满天的神仙围观者她毅然决然地往碎魂台走着,耳边的呼啸的狂风,身后是疾风骤雨,夹杂着雷鸣。

和褚铭一遍遍的撕心裂肺的呐喊,以及小狐狸发狂时的嘶吼。

但是末末,没有回头。

这条路太长,她生生磕了百年。

云头上的神仙换了一拨又一波,永远不缺冷嘲热讽的观众。

“这丫头还挺倔,哎,可惜了……”

“可惜什么?!一个连自己都没搞明白的树精而已,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学什么女娲大神慈悲济世,不自量力!”

“我可听说这丫头无所不能,就连……”他压低了声音,周围的神仙很有眼色地围了上去,“我们这些神仙都能操控,只要她接受了的愿望,没人能拦的住……”

众神一片唏嘘,脸上有些不自在。

“诶,你们说天帝到底怎么想的?”

“当然是为了三界秩序着想,你们想啊,若是这丫头,她,能自己许愿并且也能实现,那……”

他话说一半,被打断。

“诶诶!不可妄加揣测,不可不可,天帝自有他的道理。”

“道理?呵呵……”

听了那么多七嘴八舌的议论,众神之中终于出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声音。

“帝君,有何见解?”

“没什么。就是想笑。”

说话的是一个紫衣飘飘的道人,手持拂尘,冷漠地挥开众神,站到最前面。

他神情专注地看着头破血流的末末,似有不忍,但转瞬即逝,隐忍在他的严肃后面。

“这些天兵越发没用了,这么两个不起眼的家伙都打发不了。”

旁边的天将听得此言,恭恭敬敬地对着他施了个礼:“帝君莫动气,只是下面那两个一个是块刀砍斧凿不知道疼的石头,一个是有九条命的九尾灵狐,我们虽也能将它们赶下去,但很快它们就又会回来,这才碍了帝君的法眼。”

“阶下石精,九尾听着,若是你们一直这般纠缠,惹怒了天帝…”他话音未落,身后金光忽现。

“刑罚再加一万年,凑个整。”

“拜见天帝。”众神慌张地跪拜,只有紫衣道人只是拱手俯首,款款施礼。

“帝君今日怎么有空来这?”他抬了手,众神起身,“我还以为帝君素来爱清净,不爱凑热闹。”

“这里确实有些吵,那微臣先告退了。”

不待天帝同意,他转身飘飘然离去,天帝面上无怒反喜。

“好生看着她,不可让她断了气!”对着天将厉声嘱咐了一句,便也离开了。

褚铭被打成了碎石,小狐狸断了八尾。她立在掉落的云端,心有不甘地想要再冲一次,但回头看了满地的碎石,到底还是放弃了。

灰头土脸的小狐狸拨弄着两只小爪子,委屈地嘤嘤哭泣,将碎石小心翼翼地拼好,然后蹲在石堆边,望着无尽的天梯,很久很久。

天帝没有食言,踏上碎魂台的那一瞬间,末末的确升了神格。

但这个神格,怕这是天帝不想末末咽气的一种手段罢了。

整整十万年,末末无言地承受着锥心碎魂的折磨,剩一口气吊着。

十万年期满的那一天,天帝心情甚好的携众神前来。

“期限已到,从今天起,你就正式位列仙班,与天庭众神一起管理人间。”

“我还有点事,想办完再回来。”末末从碎魂台上爬了下来,每动一下,心尖就滴下一滴血,断断续续地绵延不尽,直画到天帝脚下。

“什么事?”天帝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问道。

“凡间众生哀苦,你看不见,可我听见了。打算,管一管……”

话毕,金碧辉煌的天庭开始剧烈晃动,轰鸣的巨响似是山崩之声。

末末躺在地上,突然笑了。

“我给了你十万年的时间反思,你竟然这般冥顽不化!”不待天兵上前,怒不可遏地天帝亲自出手,一掌打出,将末末轰飞,砸在了数丈远的碎魂台下。

“反思?反思?!哈哈哈,你只是想碎了我的意志,然后…”她盯着天帝,嘲讽地大笑,“据为己有罢了,不是吗?”

“大胆!”

盛怒之下,天帝不顾易容,发狠地使出杀招,绵亘了十万年的痛苦,终于结束了。

“既然如此,你就没必要存在了。”

末末从云头坠落,她茫然地想:“真好,可以歇一歇了…”

她落进了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入轮回,关在幽冥之地,不见天日。

“所以,你说的我可以自己许愿,可以储存能量,都是假的?”

长久的回忆,我终于从里面挣脱,疲惫地跪在地上,扶起猪猪藏起的脸庞,直视着她的双眼问道。

“是真的,不过,这些,都是褚铭,强加给你的,”她眼神躲闪,沉思很久,终于说出了下半句。

“褚铭,他在你身上,下了诅咒……”

☆、执念

顽石执念,身碎之痛刻骨铭心,却抵不过无法庇佑心爱之人的懊悔半分。

“你走之后,我守着褚铭从头来过。我们俩十万年修行,不敢有半丝懈怠,只有这样,才能将你保护起来,不被天庭发现。”

“守护我?我不是在碎魂台上受刑吗?”

“碎魂台,顾名思义,三魂六魄掏出来,是要在上面碾碎的。你心中放不下的太多,一颗真心碎成不成形的零星半点,从碎魂台上迸溅,落入凡间。你对人类爱之入骨,落在人间也要化作人类的形态,但到底只是一点碎片,不能长久,大都活不过桃李年华,香消玉殒之后,便会有另外一个你化成人,循环往复,不止不休。”

窗外,太阳已经彻底藏了起来,路灯准时的亮起,洒下氤氲的柔光。

这一天,猪猪不再是那个教导我的老师,她是悬崖边上那个可怜无助的小狐狸,历经磨难,终于有了一身坚不可摧的铠甲,却还是被心酸的记忆击穿。

“所以,现在的我,到底是什么?”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门外的敲门声恰到好处地打断了这场沉重的对话。

我缓了缓心神,勉强换上淡定的神情起身开门。

“贝贝,你哥回来了。”门外,羽然挽着常笙的手臂,有些害怕的往常笙怀里靠,“他,他说让你下去…”她伸手指了指楼下,然后被常笙护在了怀里,侧身为我让出出门的空隙,然后向卧室里面张望,“我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卧室里,猪猪早已恢复了往常风采,竟然还唇角带笑,很是和蔼。

羽然拉着常笙躲了进去,我站在楼梯口,扶着栏杆,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程嘉铭。

褚铭。

这一刻,我真的很想直截了当地向他问个究竟。

一阶阶楼梯像是当年那没有尽头的天梯,隔开了我和他俩,隔了十万光阴。

我不知道最后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走到他身边,每一步都是千斤的沉重,每一步都太残酷。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诅咒也好,欺骗也罢。

末末,你有什么资格不满,你凭什么?!

“哥。”苦涩的泪水打了个转藏了回去,“刚才那个是羽然,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