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烟雨一帘梦(16)
高妙句一下冲到莫允之面前，眼里的错愕惊恐表露无遗。
“我不是莫允之，我叫郁夏。”
莫允之一脸疑惑的看着高妙可，可是嘴角还是带着笑意。
“可这丫鬟刚刚还叫你小姐。”
高妙可看着眼前的女人，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寒而栗。
“小姐，你怎么了，我是香凝啊，你怎么不记得我了呢。”
香凝拉着莫允之的手声泪俱下。忽然又像是记起什么一样，把莫允之的袖子撸起，仔细看了看。
“小姐，你的胎记呢，你的胎记怎么不见了。”
香凝拉着莫允之的手腕左右翻看，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真不是你家小姐莫允之，我叫郁夏。”
众人一听，仍觉得不可思议，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人。
高妙可依旧难以置信，眼睛微眯上下打量这个女人。可贴身丫鬟对莫允之最是了解，胎记是无法去除的，高妙可也开始信了这人不是莫允之。
毕竟她亲眼看着莫允之一步步走向湖底！
“外面凉，进屋里去。”
殷向宸拉起莫允之往司令部走去。
留下议论纷纷的众人，殷大帅带回一个与亡妻长得一样的女人，这事立马在抚州闹的沸沸扬扬。
“你夫人还是那样愚蠢鲁莽。”
坐在司令室，莫允之摘下手上的皮手套，想着刚刚高妙可吓坏的样子，不禁好笑。
“你这么蕙质兰心，怎么能说自己愚蠢鲁莽。”
莫允之听了瞪了他一眼，虽充满怒气，可殷向宸看着却甜到心里。
长夜如水，圆月如玉挂在天空。
司令部后面的西式小楼里，两个久未相见的女人聊了一整夜。
“小姐，这几年可受苦了？”
“不苦，能再见你，看你嫁了人，我真的好高兴。”
莫允之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一盒珠宝，里面是些少见的西洋珠宝，每日都有人送，偶尔看见样式特别的就留了下来。
“这嫁妆送迟了。”
将嫁妆放到香凝手中，莫允之不禁泪目。
“小姐，以后你去哪都要带着我，不能不辞而别。”
香凝也红了眼。
“傻瓜，你现在可是副官夫人，把你带走等下李副官还不得伤心死。”
“还有人前可不要再叫我小姐，叫我郁夏知道吗？今天你这小脑袋瓜倒是转的挺快。”
“嗯，香凝知道。”
两人都破涕一笑。
那笑声依旧明朗，笑颜依旧明媚。
香凝走后，莫允之看着家乡的圆月，月光的冰冷照进她的心。
冰冷的枪口抵着她的背，让她一步步往湖里去，她举着双手没有反抗。回头看向停在远处的车，那个女人还是要赶尽杀绝。
喧嚣的锣鼓声，父亲温暖的大手牵着自己，送自己上了花轿。母亲在花轿里紧搂着自己，泣不成声那样不舍，在耳边说“女儿，娘真的舍不得你。”
“夫人怕是再难有孕。”冰冷的医院里大夫无奈的口气，赵妈的哭嚎，还有那封贬妻书。清平山别墅里漫长孤独的黑夜。
“要进来就进来，躲门口干嘛。”
莫允之没好气的说到，殷向宸就从门外进来。
正文 第三十三章脑浆四溅
“还挺警觉。”
殷向宸伸手便要去搂莫允之，可莫允之向旁边一移就躲开了。
“混烟花场的，没点警觉早就让人吃干抹尽了。”
莫允之讥讽的一笑。
殷向宸一步向前，将莫允之的手别到身后。莫允之用尽全力想抽出手来，可一点用处也没有，恼的一下别过头。
“依旧动人。”
“依旧无赖！”
殷向宸的手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看着莫允之气恼的侧脸，她白的似雪，身上依旧是淡淡的兰花香。
漫漫长夜，佳人在侧终不再寂寞。
近几日，莫允之都坐着大帅府的车上街。最常听到的就是那句“太像了，太像了。”
今日又是满载而归，佣人提着满满两手的衣物跟在莫允之身后。百货里的路人都目布转睛的看着。
“像是像，可这个性不像，莫家那位文文静静的，哪见过上几次街。这位可是来事的主，走哪都笑的灿灿的。”
“长得一样就好了，大帅肯定要捧在手心疼。”
莫允之走到哪，身后总有人议论。
回了司令部看也没看那些刚买的东西，就扔在一旁。
“累不累，演得跟真得一样。”
殷向宸看着莫允之揉着红肿的脚趾，不禁好笑。
“你既然知道我在演戏，就不好奇我想干什么吗？”
殷向宸听了摇了摇头，继续看着莫允之。
“看够了吧，我饿！”
殷向宸走出了房门，叹了口气，然后又笑了笑。
“越来越难伺候。”
叫佣人准备了饭菜亲自端上了房间。
清晨，日光微微照进房内。
“清旭。”
莫允之的手搂上殷向宸的脖颈。
“嗯。”
上扬的嘴角，闪动的睫毛，如雪的肌肤。殷向宸知道她没变，不管以后她是什么样都值的被原谅。
“郁夏小姐，夫人请你去府上坐坐。”
莫允之正坐在庭院画画，高妙可身边的丫头就来了，身后还带着卫兵。
“好啊。”
莫允之起身，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近几日殷向宸都在司令部，她不敢来罢了。
车子驶进大帅府，陈设依旧，那西洋风的亭子是莫允之最常来的地方。
高妙可的丫头领着莫允之落座，在亭子里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高妙可出来，架子摆的十足。莫允之也不着急，就在四周走走。
她也感觉到周围佣人的目光，错愕惊恐，像见了冤魂一样。
“不用这么怕我，我不吃人。”
莫允之说着就笑起来，佣人们也笑了笑。
“郁夏是吧？”
高妙可穿着一身紫色旗袍，领口绣着珍珠，衬的她贵气十足。
“是。”
莫允之没有回正身子，依旧把玩着庭院里新开的郁金香。
“夫人和你说话，你竟敢不转过身来。”
高妙可身旁的丫鬟厉声喝道。
“被夫人这满园的花朵迷了魂，没见到夫人来真是不好意思。”
“既然喜欢这园子，你就在这住下，也免得大帅每日两边跑。”
高妙可头依旧仰的高高的，也没在看莫允之。
“全听夫人安排。”
听了莫允之应了好，高妙可转身就走了。
下午，莫允之就搬回了大帅府，住进樊翠文住过的小楼。
“大帅，夫人搬回了大帅府，这下如何是好？”
李副官听了消息立刻上前来报。
“把高妙可盯住别让她伤害到夫人，夫人想干嘛帮着她就好。”
殷向宸倒是没有意外，好像已经预料到事情会发生一样。
“是。”
李副官走后，殷向宸点起了烟，看着公文报告，另一只手拿着那支刻着清旭二字的钢笔。
曾经的两年，他都这样呆在大帅室，他靠着香烟和文字熬过孤寂的长夜。
***
紧闭的房门缓缓开启，影子映在棕色的地板上，慢慢向床铺移动。床上的女人一下翻身而起，单手举枪对准眼前的人。
“你现在举的位置，若开了枪我肯定脑浆四溅。”
“那才好玩。”
莫允之放下枪，拉开被子上了床。
“明知这里危险，为何要搬回来。”
殷向宸的话莫允之听到了，可不愿回答，闭着眼继续睡去，枪支放回了枕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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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大帅府甚是热闹，门口的汽车排的满满当当，军部太太每月都会聚一次。以前莫允之觉得这些烦就没去参加也没举办，现在这高妙可倒是很乐意办这些事。
“夫人，快把那郁夏叫出来瞧瞧，当真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是啊，近日抚州传得神乎其技的，快叫出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