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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厨娘与俏郎君(7)

作者: 阿萨满 阅读记录

冯知春听李元元一连三个“过”去式,微微一挑眉,呵,这话中有话呢。

被李元元这么一提醒,倒叫冯知春想起来,原身确还有位未婚郎君,二人竹马绕青梅,感情自小就很好,父母就给定了娃娃亲。哪知后来冯家出了那档子事,原身被贬为罪民,未婚郎君一家立马就翻脸,将原来的婚约否了。

也是了,人往高处走,自是不肯被拖累的。

冯知春这边回想着,还未等她有回应,那边冯知夏就跟个被点着的炮仗一样,一下眼神就凌厉起来,冲着李元元口气不满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故意要戳别人家的痛骨吗?”

李元元惊地连连摆手,“怎会呢!唉!我这人你还不知?心直口快的,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冯知夏冷笑一声,便要与李元元呛起来,可衣袖角被轻轻一扯,那是冯知春在警示她。冯知夏虽是个急脾气,对自家姐姐却最是听话,被这么一拉也就咽下声,横了李元元一眼,坐回身去。

李元元却不太恼,还暗暗得意着,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同住在上安镇,又因着李媒婆这层半薄不厚的关系,李元元自觉是吃透了冯家三姐弟的性子。奈那冯知夏冯知秋如何恼怒,只要冯知春一动,这两人就被吃的死死的。

而冯知春……

听说那些个官家小姐讲话从是不愿撕开脸来争论,冯知春可不就是这样嘛,总是好脾气的样子,不然,哪一次不是提着东西来她家赔罪,乖乖听她娘数落?许心里憋到内伤了,嘴里却说不出个不来。

李元元心中嘲讽地笑,明明落魄了还一套讲究做派,装给谁看呢?!

“妹妹这嘴角,怕是都要挂上耳朵了。”冷不丁,冯知春突然就开口了。

李元元一愣,下意识就抬手摸摸唇角,手一碰唇又是一顿,她藏着好好的,哪里在笑?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她赶忙把摸上唇角的手虚笼住唇,假意打了个喷嚏,但到底是生硬。

李元元尴尬掩饰道:“冯姐姐是眼花了吧?我哪里在笑?”

冯知春柔柔一笑,一如往常温婉的样子,悠悠道:“哦?这事是要用眼才能看到的吗?我还以为妹妹怀里头也揣着面镜子,能照上一照呢。”

什么镜子不镜子的?李元元听着一头雾水,她虽听不大明白,但也知那话中的意思大抵不是什么好的,可偏偏冯知春话中没个骂字,叫她都挑不出个刺头反回去。

冯知春也不想给李元元反回来的机会,抢在她前头一拍掌,恍然道:“瞧我!妹妹方才还评了自己来着,我这转眼就给忘了:这么说话,妹妹是听不懂的。不过,便是妹妹听明白了,也会理解我,谁让我同妹妹一样是个藏不住心事话的,妹妹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李元元没读过学,勉强识几个大字,方才冯知春那串话过了趟她的耳朵,不知怎的她就想起一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看着冯知春笑吟吟的透亮眸子,仿佛能看进心里去,李元元不由得缩缩脖子,头一次发觉冯知春好像也不似她想的那么好脾气。

第7章 赛龙舟

一时间无人说话,与周遭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诡异的沉默似巨石般压迫着李元元,她咽咽唾沫,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想来方才一直是她在说话,确也正常。

再看冯家姐弟三人,个个神情自若,竟似没有因气氛干扰出一丝难受来。

李元元窝出一肚无名火,吐露不得,终于体会出自家娘面对冯家的一些些心境来。不过这心境没冒出多久,就被人群突然涌起的热闹给挤到边角旮旯去了。

原是县太爷来了。

这还是冯知春头一次见县太爷。她对县太爷尹良正的印象只停留在原身的记忆和偶尔从镇长或捕头那带来的慰问,模糊的形象中,只得出个“人挺不错”的评价。

如今,这个评价在如潮水的掌声中更加坚固。

尹良正确实是位难得的清廉公正的好官,也因此爬升的机会少之又少,在中周县父母官的位子上一坐就是多年。好在他心态平和,也乐得其中,并不以官阶低而不满,尽心尽责地维护着中周县的太平。

作为今后要在县城混开的最大依靠,冯知春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隔着层层人影努力把尹良正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尹良正年纪不大,约二十七八,长相虽排不进美男子的圈列但也能称得上“周正”二字。

待县太爷夫妇入座看台,号角吹起,各队龙舟也齐齐登场了。

只见六七支做工精致的龙舟龙头昂首,摆动着华丽的龙身慢悠悠在河面上划出圈圈水波。每支龙舟上都有二十三人,龙首鼓手,龙尾舵手,龙腹左右分坐二十位执桨划手,中腰还站了位锣手。每支龙队着装统一,鼓手和舵手衣着稍有区别,二人额间绑着细长红带,随风飘动。

龙舟一字排齐。

在开赛前,先要按顺序喊号子扬气势。每支龙舟的号子喊起,岸边的亲友团便整齐地附和着,气势震撼。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冯知春在这些人当中看见了杨瑾。

在人群中,人的视线总会更容易捕捉到更熟悉的那个,哪怕那是一个以前都当背景板最近才正儿八经见过一面的人。

更何况在一群肌肉鼓起的糙爷们中,杨瑾还是鲜少好看的之一。

鼓手是面向划手,即背对岸上看众的。

这儿说的好看,是指身姿。

杨瑾身姿挺拔修长,果然如李元元所说,衣裳是银白底、烫金线、赤红墨黑交织图纹,衬得整个人越发耀眼。

冯知春被晃的微微眯眼,低头看了眼自己藕白的手腕,心想她与杨瑾到底谁更白些,一时也比较不出个结果。

一个男人,要这么白作什么?

这么想着,杨瑾被自己“惊人言语”吓到的呆愣模样突然又浮现脑海,实在很难与现在英姿飒爽的他挂上钩,惹得冯知春一阵闷笑。

按喊号子的顺序,杨家的龙舟排在第二。

前几位的气势不相上下,听的人热血沸腾。轮到杨家时,大家都屏息全神贯注,就等着看这一位会有何不同。

原想的号子并未如期而起。

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下鼓声。

下一声咬住上一声的尾巴,叠叠不绝。

所有人都不知杨瑾葫芦买的什么药,声声鼓声撞在听者心弦之上,让人心中生生憋住一口气,不断囤积着力量。

直到那股气即将满溢,杨瑾忽改双手同时落捶。

呵!好大一声响!

号子声突然响起,先是第一排两位划手扯开嗓子拉出长长一声,后排紧跟上,竟跟开头的鼓声一般,叠叠不绝,一直绵延到岸上的杨家亲友团。

这时候,杨瑾的指挥才回归到前几位的节奏,一下鼓声一道号子。

不同的是第一声号子喊的人少,第二声较第一声多些,以此类推,最后岸上亲友团加入时,也不知旁个是谁也跟着扯开嗓子,如此带动下,竟也带得岸边其他看众跟着热血了一把,真真把气氛给鼓推上了顶峰。

此刻的李元元早把先前闹得不愉快忘了个干净,激动地扯住身边人——也就是冯知春——分享她的兴奋:“不亏是杨大少爷!”顺道还抛开了少女的矜持,跟着众人喊了几声号子。

冯知春身在其中,不受感染是不可能的。

她的胸膛热乎乎的。

遥看杨瑾挺直的背脊,周围全是被他带动起热情的人们,这一瞬他是被团簇的中心,而她,是隔在层层人潮之外不起眼的一点。

这就是她与他的距离。

冯知春不知杨瑾向她提亲的用意,更不知他为何提出入赘一说。穿越前她也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对婚姻有着自己的憧憬。被一位美男子表达爱慕,她心里多少会有起伏,只是理性压着,叫她维持住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