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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有巧女(316)+番外

他既要照顾幼弟,又要照料病倒的母亲,还要抽出大量时间支撑已然岌岌可危的商号,并同外头许多虎视眈眈的同行咬牙周旋,更有曾被牧清辉玩了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老会长想借机报一箭之仇……

在这多方重压之下,饶是有包括老管家在内的几名忠仆拼死协助,经验尚浅的牧植还是觉得有些吃力,眼睁睁看着商号铺面陆续关闭,夜里不知一个人藏在墙角偷偷哭了多少回。

可哭终究无用,敌人和对手绝不会因为你的几滴眼泪就心生怜悯,进而放你一条生路。

于是牧植就在这炼狱一般的环境和高压之下,以肉眼看见的速度成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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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月,原济南知府,现任贵州某地知府韩凤亲上奏折,言明牧清辉一案疑点重重,自己当政期间牧家商号的老掌柜就已然病入膏肓,牧清辉本人四处求医问药十分用心,便是连商会会长也是再三推辞,若非老会长亲自登门,临危受命,他也是断断不肯的。

反观牧家两名庶子,亦是此番告发牧清辉害死老掌柜的原告,乃是济南府远近闻名的浪荡公子哥儿,打小就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对嫡长兄十分不敬……

后来老掌柜突然离世,牧清辉非但没有苛待这母子三人,反而给了足够的银两与宅院,若此二人就此改过,自己寻个营生,本分经营,根本不会为生计发愁!

然而事与愿违,此三人非但不知足,反而恨不得短短几日就将分得家产挥霍一空,又是迷恋妓女,又是沉迷赌博的,而今没了本钱,又欲诬告嫡兄!

最后韩凤言辞恳切道:“当时牧家老掌柜去世,济南府内外数位名医都是在场的,并无疑点。且那老掌柜早在多年前就油尽灯枯,若无牧清辉尽心尽力的侍奉汤药,哪里还能再多那几年!因此此等诬告,着实是小人恶意为之,不可信!”

这似乎是一个讯号。

那所谓发现牧清辉谋害亲父的果然就是他的两名同父异母的庶兄弟,负责此案的官员也曾传唤他们,然而经过审理之后却发现两人不光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就连证词也经不住推敲,多次审讯之后就不难发现许多前后矛盾之处,想不叫人怀疑都难……

皇太子亲自将韩凤替牧清辉辩白的折子挑出来,当堂叫人念了,又让众朝臣相互传阅,然后他本人竟一改数日前的坚持,破天荒的表示此案有疑点!

“牧掌柜乃是父皇亲赐过义商匾额之人,民间风评也甚佳,孤也颇多关注,这几日时时叫主审官员汇报进度,亦觉疑点重重。”

话音刚落,魏渊先就看过去,两道平时就爱皱着的眉头当即皱的更紧了。

“我大禄朝律法明文规定,但凡家产,父死子继,又以嫡长子为尊!”皇太子意味深长的说着这话,别有深意的打量着众朝臣,又道:“想那原告虽信誓旦旦的说牧清辉如何如何,可转眼半月过去,竟没一点儿有力的证据!再者此事本就蹊跷,那牧清辉本就是嫡长子,便是他没了,还有牧将军,哪里会轮到两个庶子?他急甚么?”

“想来诬告之人当真其心可诛!不仅要乱了正统,且不顾牧将军正在边关,浴血厮杀,竟要料理他刚捐了几十万家产与朝廷做军费的兄弟,岂不叫人寒心?”

他说的是牧清辉的案子,可口口声声“嫡庶之分”“正统”的,摆明了就是在为自己立标杆,昭示自己的名正言顺与清白坦荡。

且不说众朝臣只觉得皇太子当真越发急不可耐了:他说的那都是寻常百姓人家分配家产的情况,可众皇子分的哪里是什么家产,而是关乎无数百姓前程命运的江山!哪里能以此等律法衡量?

再者,你说的也不对呀!

你虽有太子之名,可占长不占嫡,谁不知道你的真正生母并非中宫皇后,却又在这里欲盖弥彰做甚!

“殿下!”眼见着皇太子说的竟与早前同自己商议好的相去甚远,魏渊终于待不住了,上前一步,出列道:“此事牵涉甚广,便是那牧清辉未曾谋害生父,难道殿下忘了,先前他的一桩罪名?那私盐票子可还作为呈堂证物摆着呢!且牧清辉多年以来借助其弟在位之便利,大肆聚拢钱财,强买强卖,此风不可长!”

“魏大人此言差矣!”杜文紧随其后道:“仅凭几张私盐票子,且不说有谁人亲眼看着是从牧家别院挖出来的,单说那院子何其之大,每日往来人员何其之多,那牧清辉一年也不过去住几日罢了,如何能断定就是他的?真要推断起来,竟是旁人诬陷的可能更多些!”

杜文又道:“还有那什么强买强卖,牧家商号账本一早就已呈了上去,太子殿下还特意派了精通此道的户部官员一一查验,又派专人去济南府各大分铺及开封城内两家分号验明,并无出入!那所谓强买强卖的苦主也找到了,并有证词在,买卖双方皆是自愿,并无强迫一说!”

他本就在户部任职,虽需要避嫌,可对这类消息来源依旧十分敏感而及时。

“杜大人言之有理,”一个十二皇子外家的人跳出来,一脸正色道:“难不成魏大人忘了?牧清辉一案当初还是唐阁老亲自报上去的哩,乃是他们自己发现端倪,发现被人诬陷,这才主动暴露,哪里是被抓到尾巴!魏大人也是两朝老臣了,如何能够因果不分,是非不明,甚至公报私仇呢?”

诚然,因圣人意外中风,太过年幼的十二皇子继位可能本就微乎其微,可如今大家都认定了动手的便是三皇子,自然不愿意见他安然无恙的从大理寺出来,因此便要暂时联起手来,决心先彻底弄死了三皇子再说。

一时间,朝堂之上再次闹起来,许多大臣都各有各的道理。

魏渊却一直都死死盯着皇太子,眼神风云变幻,再瞧瞧今日自始至终都未受到一点阻碍的杜文,隐约觉察到了什么。

是日,皇太子在同四位阁老商议过后,一致认定三皇子一派告发牧清辉贩卖私盐,以及牧清辉纵容、庇护其兄强买强卖、聚敛钱财等罪名乃是诬告,牧清辉无罪释放!

此时阳春三月已快耗尽,持续将近两个月,轰动一时的“牧氏大案”终于落下帷幕。

令无数人意外和惊讶的是,倒台的却不是猜测之中的牧清辉,而是当初因被怀疑谋害十二皇子的三皇子!

第一百一十章

牧清辉的无罪释放, 不仅代表着唐党的再一次胜利, 还彻底证明了三皇子胁迫的大罪。

消息传回宫中后, 圣人气的半天喘不上气来,又当着许多人的面大骂, 说三皇子“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皇后听后当场跌坐在地, 又不断哭求。

然而圣人此刻只觉得一种被欺瞒被愚弄的愤怒, 哪里会听?饶是口齿不清,还坚持将皇后禁足,又把三皇子圈禁了。

莫说如今圣人还不知能坚持多久, 便只那“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八字评价,就已经彻彻底底的将三皇子从可能继位的名单上划掉了。

皇后便是一朝国母,国母被禁足当真算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且不说她的母家, 便是朝堂中许多大臣也纷纷上书, 请求圣人三思。

但莫说还在气头上的圣人压根儿听不进去这些, 反倒是火上浇油, 就是那一众皇子,也不可能错失此等大好时机, 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跌下去的一个有力竞争者再次立起来。

因此朝堂之上便出现了空前一幕:

一贯互看不顺的皇太子和被释放出来的二皇子等人竟罕见的不与对方唱反调, 开始一致对付起三皇子来!

再加上唐芽的支持, 杜文等人的趁热打铁,即便九公主再如何拼尽全力,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三皇子, 彻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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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天日之时,牧清辉只觉得仿佛从未见过这般蓝的天,从未看过这样白的云,甚至就连外面透着融融春意的空气,也有些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