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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鞋的血咒(29)

我的档案室里有记录,仙栀不断地从我的拍卖行里套利,她渐渐地将女孩们粉色的梦染成阴暗的霉黑色,女孩们伤心地贱卖了自己的爱情。仙栀的出手从来没有闪失,一击即中。她说,爱情是手段,男人是货品,金钱和权力是梦想。

这天,仙栀对我说起一项拍品,这是我拍卖行自成立以来第一件无底价拍卖。通常我们拍卖都要出一个底价,再在这个底价上往上加价。可这一次,这桩爱情没有起价。如果仙栀出牌叫价一元,无人再应,那这份爱情就归她了。可我总是怀疑她能否成功。

一件拍品能否拍到一个好价钱,完全要看这份爱情破裂的程度。被厌弃的爱情就好象破洞补丁的百衲衣,往往无法拍得好价;无疾而终的爱情,象一颗未碎的水晶石,却往往会被哄抬至高价。

几天前,那个女孩走进我的拍卖行,她用温柔的语气,微笑着对我说:“我想拍卖我的爱情,无底价。我们相处甚安,情同兄妹,只是不再有爱,我希望他能投入一段新的恋情中。无底价意即无价。”

每一个女孩委托拍卖爱情的梦境都会化作一块小石头,她的委托在我这化作了璀璨的蓝宝石。消息不翼而飞,在每一个女孩的梦中雁过留痕。然后第二天,拍卖的入场券便被卖掉脱销。

这对仙栀是一个不利的消息。除了她的拍品,她不愿意任何爱情,在拍卖行里卖出高价。这个自私的女人!

3

我对仙栀说,这一次我无能为力。我无法左右拍品的受欢迎程度。

仙栀说:“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只求你帮我一个忙,下次会面他们的时候,让我躲在隔壁观望。”

这不是什么难办的事,也不违反任何规则。我答应了仙栀。

那个女孩带着她的拍品来到我拍卖行的时候,门口围满了记者。很多媒体都乐观地预测这也许会是爱情拍卖史上一个新高价。

女孩和男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十年后,爱情变了,却不是变质的变。象一瓶老酒,发酵出醉人的香味。她坐下之前,他帮她拉椅子;我问他们喝什么,她为他点了依云矿泉水。一切便是那么的熟捻,和谐,只是不再有爱。恐怕因为没有爱作祟,才能这么的安好吧?

我常常怀疑爱情。因为怀疑,偶尔会有默默地不快。久而久之便有了阴郁的气质。

可这天,他们俩却如夏日傍晚时的一阵凉风,将所有的阴郁一扫而空。

仙栀隐藏在我的脑部褶皱中,在别人的梦境里隐身并非难事。

女孩说着男孩所有的好,用我听过的最优雅的措辞——如果你是在卖一件千难百舍的宝贝,你就等着卖出一个好价钱吧!

我可以感觉到仙栀在我潜意识中的不安。我的意念化作一道身手灵敏的梭子,直穿入她的思想中。我终于知道她的担心了。她囤积着好多好多的爱情,每一桩都是品质很高的拍品。她象一个投机家一般,大肆买进好爱情,囤积在自己手上,造成市面货源紧张,然后等到合适的时机,便一举在拍卖行里拍出一个又一个天价。

其实我有另一份担心。多年来,我在仙栀的帮助下,为爱情建立起一个又一个新秩序,我们定义了爱情,制定了它的衡量标准——爱情取决于男人是否帅,爱情取决于他送你的礼物够不够品位,爱情取决于他的家世,爱情取决于他的甜言蜜语技巧……

如果这个无底价拍卖真的一举轰动,我多年来努力建立的权威,将倾城而塌。

4

我对那个女孩说:“你最好再慎重考虑一下。因为我看你们真的很好,说不定,爱情并没有完全灭绝。如果你们藕断丝连的话,是会影响拍卖的声誉的。”

女孩坚定地摇头,她说她已考虑良久。

我看了看男孩,我问他:“你愿意被拍卖吗?”男孩不语,在女孩的梦境里,他没有发言权。但我看他的表情里,有一种震撼的美感。

女孩说:“你知道爱到无疾而终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我摇头。我从来没有拥有过爱情,更别提感受它的结束了。我看《梦境时报》的封面报道里,经专家研究,无法功德圆满的爱情占所有爱情的百分之九十强,而这分手作罢的大多数爱情里,一千桩里只会有一桩,是无疾而终的。

女孩说:“说极端些,拿死做比方,有些人是惨死,车轮下血肉模糊,有些人是病死,最后的时光备受病痛折磨……我们这种是寿终正寝。当知道不得不完结的时候,和生命仍是友好地握手,真实地感受它的存在。爱着分手,然后不爱,总比不爱才无奈分手要好。”

我觉得她说得不对。具体哪里不对,我却无从辩驳。人在做梦的时候,常常会无能为力。

5

象我这样在梦境中身担要职的人,想要偶尔放自己一个假,得灌下自己十大杯清咖。

然后,那天我终于没睡意。在我翘班的这天,女孩们梦境中的爱情拍卖行里人满为患,大家翘首期盼着我的出现,来主持爱情拍卖史上最受关注的一次拍卖。然而左等右等,就是没见我出现。

我在现实中并非无事可干。我的手机通讯录里有长长的人名,形形色色与我擦肩而过的男人化作一个个符号存在这个256兆的狭隘空间里。

楚是我相亲的第一个男人,那次我拒绝了他,因为我想我和天蝎座也许合不来,星座书上说,我们时间久了会有矛盾。可是这天我给了他电话——喂,你是谁?我是祖儿。谁?祖儿。你打错了吧?——他已经不记得我了。我笑着挂了电话。

晨是我从前的上司,我知道他喜欢我,可是我拒绝暧昧。我想暧昧是一件危险的事,办公室恋情容易出错。可这天我给他电话——他已经结婚了。

我给海打电话,大学里穷追不舍我的男生,我嫌他冒失幼稚不懂事——他说他正去幼儿园接女儿。

我给李打电话,我给丰打电话……我给手机里所有的男人打电话。终于,客户关系分类里的邓清未等我开口,便急切地约我:“我一直想给你打个电话,却又怕冒失唐突。有空一起吃顿饭好吗?”

我翻箱倒柜找一件靓衣去赴约。如果无疾也会终,那又何必畏疾不前呢?爱情不可能百分百顺遂的,我想我应该勇于尝试。

然后没一会,我就在我堆积如山的衣服上睡着了。

6

拍卖行门口挤满了人,甚至有胆大的女孩爬到法国梧桐上朝我办公室里望。

我向梦境行为委员会递交了一份辞呈,我说我不干了。

女孩年轻的时候,都以为爱情很大不了,没什么事都要做作地理论它,退避三舍,亦或牵强地为它寻各种名目来文饰过非,矫枉过正。爱情拍卖行滋长了女孩们的任性狂妄,让她们对爱情予取予求。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们应该善待我们的心,勇敢地追求爱情,悉心地维护它。

我对那无底价拍卖爱情的女孩说:“无疾,终什么?”我很霸道地退了她的拍卖申请。

我去我的档案室,我找到仙栀寄放在我这的所有爱情,解禁了它们。从此它们再不会成为仙栀手里低价买、高价卖的生意了。它们都是无价的爱情,不是女人之间的交易砝码。

一簇簇灵魂从我的档案室里逃逸而出,突然,我看见一桩爱情上贴着的标签——邓清——这不是我在现实中即将赴约的男人么?

不过,我想,这一次,我应该义无返顾,勇往直前。

醒了的时候,我便出发。

☆、致命男人香

她的眼角上挑,很媚。皮肤极好。身上有强烈的诱惑的香味,我几乎整夜都在快乐着,快乐得要晕过去。可是醒来的时候,她冷冰冰的完全不是昨夜那个人。

致命男人香

凌霜降

楔子

她的眉毛长而清秀,眼睛狭长,眼角有些向上挑起,让人想起一个词,眼儿媚。她是一个眼儿媚的女人。都说人老珠黄,我通常从女人的眼睛判断女人的大概年龄,可我判断不出她的年龄,她穿灰色的丝质上衣黑色的长裤,无疑她的身材与气质都很成熟。我喜欢成熟的女人,她们在床上有迷人的滋味。可我看她的眼睛,又不能断定她是成熟的。她的眼珠是纯粹的黑色,更显得她眼睛的黑白分明。眼神是清亮的,却带着似是而非的迷离,与她的成熟气质相背离。但没关系,这使她看起来更加神秘而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