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你来就是当保姆的啊。她们乐团演出去了,要下周才能回来。阿姨今天又有事,做完饭就回家了。”
“哇,那江总你岂不是一个人要管两个小魔头?这么惨?早点跟我说嘛,我昨天就过来帮你带娃了。”
“怕耽误你周末二人世界。”江海潮笑笑。
“不会啦。我才没有人陪。”雪容还是笑眯眯地说,“洛钧这一个月天天都在演出,每个星期就休息一天,周末还要下午一场晚上一场呢。”
其实又何止这一个周末,不久前她的生日也是一个人过的。她都不知道是应该为他高兴,还是该为自己叹气。
好在她已经学会了自得其乐,不管是一个人对着电视吃饭,还是现在这样被糖糖缠着一边讲故事一边吃饭,都觉得别有一番乐趣。
“海潮哥哥你真有本事。”一顿饭吃得雪容口干舌燥,“一个是什么都要问为什么,还有一个话都说不清楚,你怎么能一个人搞定两个的?”
江海潮摊摊手:“我也不知道。”
“光是看你喂乐乐吃饭我都一头汗。”雪容大叹道,“想不到江总你对付娃也这么厉害。”
“小姑姑小姑姑。”糖糖爬到雪容腿上,“你晚上不要走了好不好?”
雪容看一眼江海潮:“好。那你跟小姑姑睡客房喽?”
“嗯。”糖糖使劲亲她一口。
江海潮给了她一个“感激涕零”的表情。
雪容陪糖糖疯了一个晚上,最后哄她上床睡觉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比她还要筋疲力尽。
她俩很快就一起睡着了,直到雪容被自己的手机吵醒,才发现刚十点半而已。
她把手机按成静音,走到房间外面才接起来。
“在你哥哥家?”陈洛钧问。
“嗯。你怎么知道?”
“听你说话这么小声就猜到了。”他笑笑,“什么时候回家?”
“今晚不回去了。”雪容继续压低声音,“我现在任务艰巨啊。要给人当保姆。”
“啊?”他有些意外。
“怎么了?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他踌躇了一下,“只是……最后一场演完了。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雪容犹豫了。
整整一个月来,他只有周一是没有演出的,而不巧的是每个周一都是她们公司跟英国的总部做汇报的日子,她总是要加班到很晚,所以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面了。
“没关系,我明天开始就没事了。不急。”陈洛钧倒是很快回过神来。
可是我很想见你啊,现在就想。
这句话雪容酝酿了半天,还是决定不说了。
“那我这两天下班早的话给你打电话?”
“好。”
“你早点回去,好好休息吧。养足了精神再来见我。”雪容笑了笑。
“嗯,好。”他不知道是不是累了,说话的声音格外柔软温和,“你也早点睡觉吧。别玩太疯,明天还要上班。听说要下雪了,记得带伞。”
挂了电话,雪容捏着手机站在走廊上愣了一会儿。
书房的门缝里透出灯光,她小心翼翼地敲敲门探头进去,发现江海潮正对着电脑神色严肃地工作。
“这么晚还在干活啊?乐乐睡着了?”她小声问。
他点点头:“白天哪有时间。”
“当爸爸好辛苦。”雪容由衷地感叹道,“希望糖糖长大了不要像我一样欺负老爸。”
“我也难得一个人带他们。”江海潮谦虚起来,“平时都是他们妈妈带得比较多。”
“哦……”雪容低头在门口蹭了蹭脚,“那个……”
“要出去?”他很善解人意地问,“听到你接电话了。”
“哎呀呀,江总你要不要这么犀利啊。”雪容脸红起来。
“去吧。糖糖应该也睡着了。明天早上醒了我就说你上班去了。”
雪容更不好意思了:“算了算了,这么晚了,外面又冷。”她往门外退了一步,“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哦。”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人说破心思以后,反而有点害怕面对自己的心了。
“对了容容。”江海潮叫住她。
“嗯?”她走回去。
“你爸爸……是不是一直不肯见你?”江海潮字斟句酌地问。
雪容点点头。
“你别怪他。他应该也是不想影响你,耽误你的时间跟工作。”他柔声安慰道。
“嗯。我知道。”雪容抬起头笑笑,“我都习惯了。”
江海潮陪她笑了笑:“我一直在想办法托关系,看看能不能照顾你爸一点,不过B城我实在不熟。”
“没关系的。”雪容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洛钧有个朋友认识那边的管教干部,会帮忙的。”
“那就好。”江海潮点点头,“快去睡吧。”
雪容走回房间,可是再躺下去以后,就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她看着天花板折腾了半天,终于又一次爬起来穿上了衣服,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路过书房的时候,她推开门,冲江海潮尴尬地笑了笑。
他心领神会地笑笑,压低了声音说:“路上小心。”
一出门,雪容就有点后悔了。
夜半的寒风呼啸而过,冷得几乎要把人的骨头血液都冻起来。
她戴起羽绒服的帽子,裹紧围巾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给陈洛钧打电话。
他的电话是忙音,她只好先挂掉,一口气快步走到小区门口。
这个小区本来就安静幽深,冬天的马路上人烟愈发稀少,雪容老远就看见一辆停在路边的自行车,和站在车边的身影。
那个人低头看着手机,似乎也在打电话。
雪容还没看清他的样子,就已经下意识地心花怒放。
她的手机紧接着响了起来,轻快的铃声划破冰冷寂静的黑夜。
陈洛钧在马路对面错愕地抬起头来,看见站在路这头的雪容,便会心一笑。
雪容跑过去:“你怎么来了啊?”
“你怎么出来了?”他反问道。
“是不是想我啊?”雪容又问。
他笑着把她羽绒服的帽子拉拉紧:“走吧,送你回家。”说着,他就走到路边准备打车。
“我要坐这个。”雪容跳到他自行车的后座上。
“这么冷的天,打车走吧。”陈洛钧皱皱眉。
雪容耍赖:“不要,我就要坐这个。人家都没坐过你的车。”
陈洛钧只好走回来,把她的帽子又紧了紧,骑上了车。
雪容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
隔着厚厚的棉衣,他的呼吸声闷闷的。
“这出戏结束了?”雪容问。
“嗯。”
“演得开心吗?”
他没有片刻犹豫地点了点头。
她会心地笑起来,又问:“那你是不是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嗯。”他答应了一声,胸腔随着说话的节奏微微起伏着,“暂时没什么事了。”
“哇,那你答应我要给我做一个月饭的,终于可以开始了哦?”
“嗯。”
“明天开始。不许赖皮。这可是我的生日礼物来的。”
“知道了。”
雪容消停了一会儿,又紧了紧抱着他的胳膊:“阿洛,唱首歌来听。”
“……”
“唱嘛,我现在这个位置,听得比较清楚。”
“不会唱。”他断然拒绝道。
“骗人,你肯定上过什么发声练习课,怎么可能不会唱歌。”
他继续无视她。
“唱不唱?”她偷偷摘了手套,把一双不是很热的手伸进他衣服里面。
他一个激灵,车头也跟着歪了歪,还好路上没有其他车,没发生什么事故。
“快唱嘛……”她继续用手挠着他的肚皮。
陈洛钧忍无可忍地停下车,把雪容赶了下来。
“你坐前面来。”他绷着脸说。
“哪里?”
他指指自行车的横梁。
“不要。”雪容哼哼一声,“你想让我帮你挡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