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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流年(一爱倾城系列)(4)

他被她闹得头有点疼,微微皱了皱眉:“那怎么办?”

“不知道。你重新买给我?”

“来不及了,寝室门就要关了。”

“关门就关门,我不回去了。”

“那怎么行?听话,快回去。”

雪容回头看看寝室楼,老大不情愿地嘟着嘴,眼眶都红了。

“不许哭啊。每次都哭,我以后可不敢带你出去了。”他威胁她,威胁完了,又哄两句,“乖,快回去吧,下周末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雪容吸吸鼻子,努力忍住眼泪,冲他挥手说“拜拜”,一步三回头地往楼里走。走到一半,脚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抬手挥了挥,示意她快点进去,她便又乖乖地低头往里走,两个肩膀垮下来,一副委屈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觉得心软成一团,高声叫住了她:“容容!”

她转身先是错愕了一下,接着几乎是飞奔着回到他的面前,一下子撞进他的怀里,低头死死地抱住他的腰。

“真的不想回去?”他问。

她拼命地点头。

“那你肯不肯跟我走?”他绷起脸来,一副神秘的样子。

雪容一秒也没有犹豫,立刻把自己的手塞到他的手心里。

他不说话,带着她转身就走。一路上他都笑得很意味深长,雪容不明就里,但也一路跟着傻笑。

他们又乘了很久的车到这里,海棠花园。

他拿着钥匙打开十二楼那套公寓的房门时,雪容简直惊呆了。

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也没有装修过,连厨房洗手间都是水泥墙,所有的家具只有卧室里的一张床和客厅里的一张沙发。

他站在徒有四壁的屋子中间,微微地笑着,说话声似乎带着不真实的回响:“喜不喜欢?”

雪容一直在震惊之中,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很杀风景地问:“你的房子?你哪儿来的钱买房子?你爸给你买的?”

他摇摇头,很认真地回答说:“我这几年演出攒下来的钱,又找别人借了一点付的首付,贷了三十年款。所以没钱装修了。”

雪容张着嘴巴,在小公寓里转了一圈,回来垂头丧气地说:“刚才晚饭吃得好贵……其实我可以不吃那个提拉米苏的……”

陈洛钧显然没有想到她的思维跳跃到这个地步,坐在沙发上抬着头看她一脸苦相,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呆呆地对视了一会儿,雪容忽然笑起来:“洛钧哥哥,你真好。”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笑容明媚灿烂,眼睛里仿佛流转着宝石一般的光彩。

陈洛钧拽住她的胳膊,轻轻一带,她便跌坐在他的腿上。

几乎是毫不犹豫,他低头吻了下来。

雪容吓了一跳,眼睛蓦地睁得老大,下意识地往后仰。

陈洛钧果断地托住她的后脑勺,含糊地命令道:“闭眼。”

雪容乖乖阖上眼睛那一刹那,觉得其他的感官猛然放大了无数倍。

她其实幻想过无数次,可直到这时,才意识到他的唇比她想象中还要软,还要湿、还要热,而他的心跳竟然会这么快,呼吸会变这么慌张,手心会这么烫……

生平第一次,她觉得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涌到头上,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摆,只觉得神志越来越模糊。

她一直试图要忘掉那时的感觉,可不管如何努力,都是徒劳。

雪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滚烫滚烫的,似乎还留着他当年的气息和温度。

天边的一抹微云渐渐遮住了橙黄色的夕阳,小区里的路灯一瞬间全部亮了起来。

雪容的手机在包里响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

孟良程在电话那头很开心地问:“雪容,我这个周末不用加班了,我们去爬山吧。”

“哦,好啊。”她顺从地点点头。

“那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哦,好。”

“我爸妈也一块儿去,没问题吧?”

“好啊。”雪容根本没听进去他在说什么,只是机械地又点点头。

直到挂了电话,她才反应过来刚才孟良程跟她说了什么。

明天要跟他和他父母一块儿去爬山?

她忽然有点紧张起来。

孟良程的妈妈是他们大学教务处老师,雪容大一就开始在教务处帮忙,跟她很熟。可他爸爸雪容从来没见过,只知道是个什么局长,连孟良程都怕他怕得要命。

明天是不是应该要穿得正式点?可是要爬山的话,怎么正式得起来呢……

天很快黑了下来,夜幕笼起了整个视野,她则渐渐被拖回了理智的世界。

她还有个现实里的男朋友,还有现实的日子要过,而这个现实的世界早已经没有陈洛钧这个人的存在——从两年前她踏上出国的飞机那一刻起,她就亲手把他推出了自己的世界。

第二天天气很好,只是比前两天更热了。

雪容接到孟良程的电话一下楼,就看见他妈妈程冰笑眯眯地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冲她招手:“雪容,吃早饭了吗?”说着,她递过来一个保温饭盒,里面装的是皮蛋瘦肉粥,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

“谢谢程老师。”雪容接过饭盒捧在手里,有点忐忑地问,“程老师,叔叔他……”

“他啊,单位有事,没来。”程冰挥挥手说,“才不想带他来呢,就我们三个多好。”

雪容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妈硬把我爸关在家里呢。”孟良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怕他把你吓着。嘿嘿。”

雪容捧着粥坐进车里,心里沉甸甸的。

“雪容,你工作找到了吗?”程冰侧过身来面对着雪容问。

“正在找,去了几家公司面试,还在等消息呢。”

“要不你考我们学校的研究生吧。像你跟良程这样大三就被送去英国做交换生的学生,学校都想留住呢。想学什么专业?我帮你找个导师?”程冰很热心地问。

“我……”雪容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想尽快找份工作,有点收入。”

“嗨,这你担心什么啊?赚钱的事有男人呢。”程冰拍了拍正在开车的孟良程,“他还敢把你饿着?”

“不是的,我总要自食其力……”雪容慌忙解释。

孟良程搭腔说:“妈你可真是的,人家什么时候说要去读研究生了,找个开心轻松点的工作不是挺好的嘛,您别瞎操心行吗。”

“行行行。”程冰笑着转回去,“雪容想工作就工作嘛,我只不过随便问问。”坐了一会儿,她又转回头来,“想考公务员吗?我回头去问问我们家老孟……”

“妈!”孟良程忙里偷闲腾出右手把程冰拽回去,“你们家小孟你都不管,就别管小孟媳妇了,行吗?”

雪容脸都红了,低下头去老老实实地吃粥。

“你一个男孩子要我管什么?雪容可不一样,小姑娘家家的,当然得多操点心了。我不管还有谁管……”

说到这儿,程冰停了下来,透过后视镜看了看雪容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尴尬的神情,才放下心来。

雪容一口一口强装镇定地吃着温热的皮蛋瘦肉粥,可心里早就乱成一团了。

她不能对他们的好视而不见,更不能辜负他们。

即便她这几个晚上夜夜梦见的都是另外一个人。

她每次醒来都久久无法入睡,内疚和悔恨不住地煎熬着她的良心。

郊外的新月山一向是热门旅游景点,一到周末就人山人海,可能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天气太热,想到山里来呼吸新鲜空气的人愈发多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受心情的影响,雪容爬得很慢,没走多久就气喘吁吁了。

“小姐,这么快就投降了啊?”孟良程嘲笑她,“要不要我背你上山?”

雪容冲他摆摆手:“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说着,她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

遮天蔽日的树荫挡住了强烈的阳光,山里并不太热,孟良程站在她旁边,一会儿递张纸巾给她,一会儿递瓶水给她,又不知从哪儿摸出把折扇,呼呼地在她耳边扇风:“小姐,小生我伺候得还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