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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流年(一爱倾城系列)(33)

雪容下班到家时,发现林晓琪竟然破天荒地做了饭。

“你怎么忽然想起来下厨了啊。”雪容坐在一桌子菜前面诧异地说,“是不是最近刚谈了男朋友,拿我当小白鼠啊。”

林晓琪摇摇头:“最近没什么事做,闲得慌。”

“你那个实习呢?”雪容一边夹了块排骨啃,一边问。

“这周放假。”林晓琪说,“你呢?C城忙不忙?”

“忙死了。”雪容点点头,“不过马上就好了,办事处成立典礼办完以后会清闲很多。”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两个月吧。”

“哦。”林晓琪低头吃了两口菜,忽然又问,“那你跟孟良程怎么样了?”

“就那样呗。”雪容避开她的眼光,“照样打电话发短信啊什么的,跟原来一样啊。”

“你周末跟他约了吗?”

雪容摇摇头,她其实没有跟孟良程说自己回来了。

林晓琪叹叹气:“哎,你要不就赶紧跟他分手,要不就死心塌地地跟他在一块,老这么拖着算怎么回事?”

“我不能跟他分手。”雪容执拗地继续摇头,“是我决定要跟他在一起的,怎么能需要他的时候就利用他,不需要他的时候就把他一脚踹开呢。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那他要是跟别人在一起了,跟你分手呢?”

“那我自然会祝他们幸福。”雪容低下头去使劲扒饭。

林晓琪若有所思地琢磨了一会儿,随即换了个话题。

吃完饭雪容在阳台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正是初夏的天气,天黑得很晚,半个月亮朦朦胧胧地挂在天际,被夕阳的余晖盖住了本来就很微弱的光芒。

她看着那半个浅浅的月亮,莫名觉得惆怅起来。

周六在公司加班时,雪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孟良程打个电话,跟他说她回来了。

只是七忙八忙的就到了下班的时间,她决定先回家,晚上好好想清楚再说。

刚走到楼梯道里,雪容便听见家里传来的音乐声。林晓琪大概又开着大声的摇滚在做家务,忘我得连她开门进去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她蹑手蹑脚地把自己的包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悄悄地往厨房挪了挪。

林晓琪好像准备做蛋糕,正在打奶油,脑袋和身体都随着胳膊搅拌黄油的动作有节奏地晃动着。

“我可把草莓洗好了哦,你还要多久?”厨房里还有一个人,一边说,一边从水槽边转过身去,林晓琪顺势凑过去,自然而然地亲了他一下。

看清那个人是孟良程时,雪容忽然觉得无比荒唐,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情不自禁地退后了一步。

厨房里的两个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还在有说有笑地做蛋糕。

雪容什么也没说,掉头就走出了家门。

奇怪的是,她并不心痛,只是觉得好笑。

报应,一定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猿意马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老天似乎有种残忍的幽默感,专门在最诡异的时候跟她开玩笑。

走到小区门口时,天渐渐黑了下来,雪容这才意识到,她不知道该去哪儿。

坐在花坛边想了想,她只好打电话给江海潮。

她没好意思直接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绕着弯子问他在哪儿,周末有什么安排。

她本来想去他家蹭住两天,等周一回公司汇报完了就可以回C城,抛下眼前的这些事情暂时不管了,可没想到他们一家这周刚好去外地旅游了,要到下周才回来。

雪容只好东拉西扯了点别的,怕他担心,连自己回A城的事情都没说,就匆匆挂了电话。

她上大学的前两年一到周末就赖到陈洛钧家里,只和跟她一个寝室、性格又比较合得来的林晓琪成了好朋友,大三大四都在英国,更是除了孟良程和外国同学以外就没认识过什么人,所以现在沦落到无家可归这样可悲的境地里,完全是自作自受。她一边想,一边无奈地笑了笑。

她猛然间明白了孟良程上次到C城欲言又止地想要跟她说什么,也明白了林晓琪昨晚跟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在街边呆站了一会儿,找了家离公司比较近的宾馆开了两个晚上房间,拉起窗帘,锁好房门,开电脑做周一汇报要用的PPT。

不知道是不是整个人已经彻底麻木了,她这次的PPT做得前所未有地投入,全部做完发给领导以后一抬头才发现已经九点了,她连晚饭都忘了吃,却也一点都不觉得饿。

雪容发了条消息给林晓琪,撒谎说自己C城有事,赶着回去了,今晚就不回家了。

林晓琪还是很亲热地跟她说:“好的,路上小心哦。”

没过多久,她又收到孟良程的短信,问她在做什么。

“上床了,看会儿书就睡觉了。”她简短地回道。

“哦,我也准备上床了,那晚安啦。”

不知道是他第几次骗她?

这条消息跟林晓琪那条一上一下地出现在雪容的手机屏幕上,仿佛是对她最好的讽刺和惩罚。

她知道自己没有责怪孟良程或林晓琪的资格,只是觉得这一切无比荒唐而无奈。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滂沱的大雨,酒店的隔音特别好,她一点雨声都没有听见,只是透过被雨水完全打湿的玻璃窗,看见了外面在雨水折射下光怪陆离的霓虹灯。

雪容趴到床上,摊开笔记本,开始给爸爸写信。

爸爸:这周我回了A城,要做办事处的工作总结。领导把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我,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工作表现特别好,她特别欣赏我呢?这次的总结完了,我再在C城住两个月就可以回来了,到时候说不定真的有机会升职加薪哦。当然啦,也有可能又有别的地方要开办事处,说不定又要把我派出去了。没办法,谁让我这么优秀,在哪儿都能发出金子的光芒呢?

还有,洛钧的戏就要开始全国巡演了,他……

写到一半,她忽然停了下来。

其实她一直没告诉爸爸自己跟陈洛钧早就不在一起了,最近写信总是胡诌一些他又接了什么新戏,对自己怎么好的话,无非是想让爸爸放心。

可这一回,她好像怎么也编不出来了。

她放下笔,骤然觉得整个人被掏空了,盯着信纸上的“洛钧”两个字,只觉得一切的神智都被这两个字牵引着,渐渐地离开了身体。

如果当时她能坚持爱陈洛钧,就不会有孟良程这回事,如果她跟孟良程在一起时能坚持忘了陈洛钧,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她的不坚定。

她撕掉写了一半的信,抱着枕头蜷成一团,无法分辨心上那如同被千军万马践踏过的荒芜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一早晨大雨还在下,雪容到公司时半个身子都被雨淋湿了,也来不及吹干,就这么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对着全公司的领导做完了C城办事处的总结报告。汇报完了走到洗手间时,她才发现自己被空调吹得浑身发抖,刚才竟然紧张得一点也没发觉。

雪容走到咖啡间,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咖啡捧在手里,转身要回去的时候,又一次碰到了伍德。

“这么巧?”雪容对他笑笑,“我们公司成了你的据点了?”

“我是来签合同的。”伍德一脸无辜地解释道。他一边俯身到柜子里找咖啡杯,一边问雪容,“你去看过陈洛钧那场戏了吗?”

“没有啊。”雪容耸耸肩,“我周末都在写报告,没时间去看戏。”

“真可惜。”伍德摇摇头,有些欲言又止地说。

雪容没说话,只是再度笑了笑。

“对了,今天晚上没演出,他们要请我吃饭,你来吗?就在你们公司旁边。”伍德很热情地邀请道。

“啊?我就不去了吧,跟他们也不熟。你们玩得开心点吧。”雪容慌忙拒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