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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驭江山:和亲王妃(229)+番外

似吞吃黄连般满嘴满胸都是苦味,一时胸闷不已,蓦然,腮边温热的液体滑过,我抬起微微颤抖的广袖,想去揩干,却是怎么也抬不到脸庞的位置。

我颓然坐下,生平第一次,哀哀哭了出來。

……

半月后,等來了出使大梁的使者來信,大梁亦遣使者來柔然,并带來大梁国皇帝的国书,并厚礼相赠柔然汗国。

对于两国从兵戎相见到现在一南一北划疆而治,柔然可汗大檀自是龙颜大悦。

重赏大梁使者之后,柔然亦回赠给大梁良马千匹等等。

听到大梁使者亦带來了瑶贵妃的回信,我迫不及待拆开。

信中,瑶贵妃感念长公主对孩子的惦念,三个孩子如今呀呀学语,虎头虎脑甚是可爱。

穿上长公主亲手做的衣裳,竟是不大不小,孩子很是喜欢,……

随信还有宫里名画师画的三个孩子的画像。

挂轴上三个孩子在一棵玉兰树下嬉戏玩闹,看得我心里一阵柔软。

瑶贵妃在信尾,提到自长公主走后,宫中又增添三名孩子云云……

我正对着三个孩子的画像仔细端详,脖梗后传來轻轻的呼吸声。

我故作不知,然后倏地一回头,嗔道:“王爷,!”

乌洛先是一怔,而后眉眼弯弯:“你知道本王在身后!”随即扶住我的肩探身向桌上看去:“这是谁!”

我用手小心地抚摸着上面三个孩子的粉嘟嘟的小脸,分别指着上面的孩儿,轻轻道:“这便是臣妾在大梁的时候亲手抚养的三个孩子……这对孪生兄妹一个叫启雨、启菏,他们的母亲原先是皇兄一个不受宠的末等嫔妃,却一朝母凭子贵;这个…..便是兰贵妃的孩子,叫启仲;三个孩子都是刚出生便失了慈母之爱……”

我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孩儿,恍如又回到那不眠不休的日子,自己伏在摇篮前也如这般注视着他们。

我幽幽叹口气:“他们的母亲临终前亲手将孩子交予臣妾,算來,臣妾亦是有三个孩子了……”

乌洛本是细心在看着画面上的三个孩子,听我这么一说,神情微一滞,很快一抹微笑现在唇角:“这三个孩子很可爱,还有先前的那个秋秋,本王倒难以想象,你是怎样一下照顾这些孩子的……”

我沒有言语,就这样痴痴望着这幅画像。

一时室内静谧,彼此呼吸声清晰可闻。

蓦地,我抬头望着乌洛,愣愣道:“王爷,大汗夫人有喜了……”

乌洛闻言一怔,眉头很快皱起,唇边的微笑渐渐隐去,原本探身向前的身子亦直起,声音里多了一丝冷硬:“是么!”

我叹口气:“臣妾的意思,是不是该去送份贺仪!”

乌洛凝眸看我,似笑非笑道:“你与她素无交往,怎会想起贺仪一事!”

我胸口一窒,随即淡淡道:“看來是臣妾多心了……”我边说边将挂轴卷起,起身放在柜里。

还未转身,就听乌洛淡然的声音:“大梁的使者带來的只是寻常的家信,而本王带來的是大梁皇帝的礼物……还请王妃过目!”

“礼物!”我愣住。

从乌洛手中接过的不是锦盒抑或礼单,竟是一纸黄金圣旨。

我心下纳罕,展开一看,盖着朱红天子印玺的手谕上,正是梁文敬的笔迹。

寥寥几行字让我的心瞬间怦怦跳将起來,竟是大梁西北部边境南去方圆八百里疆土,划归大梁长公主、和亲王妃沈卿卿所有,子孙后代世袭。

驾崩

我几欲怀疑自己看错了,捧住手谕的冰凉双手略有些颤抖,翻來覆去看了好几遍,直到一边斜靠在榻上悠闲喝茶的乌洛闲闲道:“你的皇兄还真是慷慨……”

一句话让手里的圣旨滚烫如沸水,我稳住心神,将手谕往桌上一放,淡淡道:“臣妾一妇道人家,要这何用!”

说归说,这份忽如其來的“礼物”及内心滚滚翻涌而上的震惊及无以言表的百味杂陈让我几欲无法面对乌洛意味深长的眸光。

恰好芬姚进來禀道:“宫里來人求见王爷!”

乌洛起身,深深看我一眼,转身出了内室。

看着乌洛的紫色滚金长衫消失在锦屏外,我的心才从方才的狂跳中渐渐平静下來。

我懊恼地看着桌上的黄金盘龙圣旨,冷然吩咐侍女道:“收起來!”

三更已过,坐在桌旁的我边翻着手里的一本泛黄的医书,边打着瞌睡。

芬姚上前为我挑挑烛火,轻声道:“已是子时三刻了,王妃还要等王爷吗?”

我伸伸因久坐已是酸痛无比的腰,问:“王爷临走沒说何时回!”

芬姚摇摇头:“方才王爷听了宫里來人的禀报,二话沒说,立刻吩咐备马进宫了!”

我怅然叹口气,掩上书卷,起身走到窗前。

轻轻推开长窗,窗外,夜凉如水,浩瀚的天际银月高悬,洒落一地月光,连窗前花园里盛开的花儿亦淡淡似披了层薄纱,朦胧而华美。

沒有了白日喧嚣,天地间独有一份特有的宁静,我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方才困倦不堪的头脑才渐有些清醒。

乌洛必是介意了,如此一想,心里便无端添了诸多烦躁。

直到四更之时,我才和衣斜倚在榻上眯眼小憩了一下。

朦胧间却听到锦屏外急促的脚步声,及惊慌失措的内侍的声音:“快去禀报王妃,王爷有急令!”

我恍然由半睡半醒之间醒來,从榻上翻身而起,沉声问:“何事如此惊慌!”

來到中厅,地上正跪着因过分惊慌而浑身颤抖的内侍,一身缟素,见到我,如获大赦般,猛然磕头如捣蒜:“启、启禀王妃,半个时辰前,大汗,大汗龙驭宾天了,,王爷有令,宣王妃快快进宫……”

……

我一身素服,坐在疾驰的马车上,身边的侍女铁兰和坦坦尔按剑静坐我身旁,芬姚等几个人亦坐在我身边,垂头间或有轻微的啜泣声。

方才闻此噩耗,顿觉一层寒霜将自己兜头兜脸罩住。

如今坐在马车上,已是手足无力,即便披着风氅,浑身由内到外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狂风吹动马车上的帘子,呼呼作响。

凝儿起身探头出去,回身将帘子压实,低低道:“怕是要变天了!”

一路闭目养神间,转眼间马车便驶入王宫。

下得马车,天际已是鱼肚白,举目望去,整个王宫一片缟素,丧钟长鸣。

循内侍走进正殿,远远便听见一片哭声。

我鼻子一酸,竟也有些泪眼模糊。

自己与可汗大檀仅仅是几面之缘而已,却深知这位容颜敦厚的大汗对其胞弟乌洛的器重,而霍太医遵从自己的意愿治好他的病,他对我亦是感念不已。

昨日白天还在朝上与众臣谈笑风生、夜晚与群臣把酒言欢的可汗大檀如今竟是阴阳相隔。

一身素服的自己缓缓步上台阶,抬眸间正是从正殿出來的乌洛。

乌洛早已是一身缟素,额前发丝凌乱,眉头紧皱,眼窝深陷,显然是一夜无眠。

我几步上前:“王爷!”

乌洛深深看我,随即大手覆上我冰凉的手,声音嘶哑:“随本王來拜别大汗!”

我的手在乌洛温暖的手心里,这才感觉到一丝丝的暖意,随其进了正殿。

可汗大檀一身黄袍,安静地躺在龙床上,除此之外,周围皆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白,和震耳欲聋的哭声。

达簿干阿茹夫人居中,其他四位夫人在两侧,再往后则是六位王子,再往后便是宗室亲眷、王公大臣,满满一屋。

几位夫人哭声震天,只是不知道她们哭的是大汗,还是哭自己的命运。

我随乌洛來到前边。

早已有内侍在我面前放下蒲团,我敛衣郑重跪下。

恭谨行礼间,只觉一道迫人的眸光看向自己。

余光里,身子微前倾,拿绢帕掩面而泣的达簿干阿茹夫人脸微侧向自己,那迫人的光芒正是來自她红肿却是寒意十足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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