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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驭江山:和亲王妃(228)+番外

若当日霍太医执意不说出可汗大檀所中为“幽魂香”,料想亦无人知晓;而此番车吉安恐怕最后的结果亦只会是功过相抵而已。

想到此,我温言道:“本宫知晓霍太医为人行医一向稳重;想必此番思量已久,才决意说出‘幽魂香’之事,此人敢于对柔然大汗下此毒手,已是逆天大罪,而霍太医治好了可汗,便是在替西车族人赎罪;本宫亦知晓霍太医的顾虑,可以尽心照顾长孙鹭眉;有本宫在,便不会让长孙鹭眉为难;只是,敢逆天而行的人,无论是不是西车族的后人,本宫断不会管,并劝霍太医趁早打消此念头!”

最后的一句话我说的生硬而坚决。

二月底,乌洛与大军一同回还。

鄂尔浑城同样张灯结彩,欢迎回归的勇士。

自然,在苍岭死伤几千人虽是严密封锁消息,但瞒得过街头百姓,却瞒不过朝中大臣。

车吉安回朝后,不出所料,在朝上被一些老臣质问。

可汗大檀虽是提早从奏折上知晓车吉安被迷香迷惑一事,却是半信半疑。

车吉安回朝述职后,为以示奖罚分明,其因前方立下赫赫战功被赏赐珍宝无数,但随后车吉安因冒险行军之罪而被可汗大檀解除兵权。

军需处所有人因贪赃枉法,贻误先机,而被处以极刑;

国相斛律齐因监管失误而被罚俸禄一年,闭门思过三个月……

……

一时,朝中震动,议论纷纷。

不少人叹道,车吉安这才是福祸相倚,功亏一篑。

一场弥天大祸到底是有惊无险遮掩过去。

我暗下松了口气,连日來晚眠早起,加上此番折腾,三月刚过,自己却病倒了,每日卧榻,整日昏昏沉沉,醒來便就是喝药。

而霍太医从苍岭回來后亦是咳嗽连连,病情时好时坏,但每日不忘开了方子让人送來。

长孙鹭眉既要照顾霍太医,又要每日來我这边瞧瞧我的病情,跑前跑后,亦是憔悴了不少。

我心下不忍,便每日让侍女去王府一隅的霍太医那里拿方子,顺便将自己宫内永远也吃不完的补品给霍太医送去一些。

每日便是在床榻上渡过,偶尔醒來便到窗前坐上一坐,看看天色渐暖,偶尔有鸟儿飞过窗前。

乌洛不上朝的时候,便与我在宫中对坐。

就这样,不知不觉,每日平静的时光里,三月亦渐渐过去了。

恍如是一夜间,醒來的时候,窗外已是熏风拂面,杨柳吐芽。

漠北的春天來得比中原要晚许多,想起在大梁的皇宫,此时该是碧波微漾,新荷出水;湖堤边垂柳依依,岸上姹紫嫣红;御花园里早已是裙袂飞扬,千娇百媚,笑语嫣然。

除了偶尔飞过的几只鸟儿,偌大的寝宫内外寂静无声。

我叹口气,看着身边的芬姚小心吹着玉碗里的汤药,顿顿对自己说:“王妃,这药可以喝了!”说着将我小心扶起,又在我的身后垫上一个靠枕。

见我提不起精神,芬姚便逗我道:“王妃,奴婢今日一早起來,去后花园那边,你猜奴婢看到什么了!”

芬姚面色微红,鼻尖上尚有细小的汗珠,想來是刚进屋里。

我淡淡道:“看到什么了!”

芬姚抿嘴一笑:“竟是那片从大梁那移植來的四品海棠含苞待放!”

心底蓦地一窒,昔日的棠梨宫,半亩雪白梨花,半亩浓浓淡淡的红色海棠,似胭脂点点,可谓“占尽春色最风流”。

海棠花姿潇洒,花开似锦,历來文人墨客題咏不绝。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所谓“四品海棠”,不过是说四种海棠而已,西府海棠、贴梗海棠、垂丝海棠和木瓜海棠,四种海棠各有千秋,而自己更喜欢西府海棠。

海棠花开娇艳动人,一般的海棠花无香味,只有西府海棠既香且艳,是海棠中的上品,西府海棠花形较大,朵朵成簇向上,其花未开时,花蕾红艳,似胭脂点点,开后则渐变粉红,有如晓天明霞。

心下亦不禁感念起乌洛,这寝宫原先建造的时候,便已是仿了自己原先在大梁的寝宫而建,如今竟又移植过來如此多的海棠,竟真是半个棠梨宫了。

心里五味俱全,且忧且喜之时不免又惆怅之至。

芬姚见我怔怔出神,轻轻唤道:“王妃!”

我回过神來,淡淡一笑。

“方才本宫不过是想起那大梁的皇宫,比起这里,到底是热闹些……”

因为自己的到來,乌洛命人将王府重新改造,又扩大了数倍不止,虽是奢华宛如大梁的皇宫,却每日只有自己一人行走,偶尔与乌洛并肩走在寝宫内的花园里的时光,又是屈指可数。

……

我大病初愈,起身坐在铜镜前,怔怔望向里面几乎又瘦了一轮的自己,乌发披肩,脸色有些苍白,不禁叹口气,心底渐有丝丝缕缕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迷惘弥漫开來。

而乌洛自车吉安被解除兵权后,亦不免有些郁郁,偶尔不免叹道:“可惜了这个孩子……”

我无意去打听车吉安在府中如何,只是偶尔耳边会会回响起那日纳兰思思的苦苦恳求之语:“求王妃成全我,把我的心意带给车吉安……我此生非车吉安不嫁……”

受赠

高昌灭亡后,原本三足鼎立的天下只剩大梁与柔然及东北一些零散周边小国,按照盟约,两国以天山、阴山为界重新划疆而治,大梁又在边境增设四郡,增开互市六处,柔然亦迁移十万人到收复的漠北地区,自此,大梁与柔然的边境來往达到鼎峰。

得知柔然使者不日将要去大梁递送国书,我挂念启雨、启菏及启仲三个孩子,便将得空亲手做的几身小衣裳让使者带去。

日子平静地过着,每日乌洛上朝,我便在宫中抚琴或是绣些小孩衣裳打发暮春的时光。

窗外的合欢已是绿荫如伞,偶有长枝伸进雕花长窗,微风晃动似排扇般、纤细似羽的叶子,心里不免也柔软几分。

闲暇的时候,我便去花园里走走,看着满园绿意盎然,花开似锦,尤以那片盛开的海棠最艳,天空晴朗的时候,侍女们便会将琴搬至树底下,我便抚上几曲,除了芬姚会捧着绣撑飞针走线,其他几个人便是坐在一旁听得如醉如痴。

芬姚手里绣的便是我还未绣完的一件给启仲的冬衣,绣的是团福字样。

一旁的阿熙看着芬姚手里的五彩绣线很快被绣完一支,不免羡慕道:“都说中原女子女红个个好得不得了,这芬姚姐姐绣得真好!”她边抢过绣布在身上比量一番,啧啧道:“这小孩子穿在身上,当真是美得很……”

她像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道:“今早还有宫里的人來,说大汗夫人有喜了……”

蓦地,我的手一抖,原本和谐悠扬的琴音随着手指滑过琴弦突然戛然而止。

余光里,我看见芬姚拿眼睛狠狠剜了一下阿熙,阿熙则站在一旁愣愣地拿着手里的绣布不知所措,一张粉脸通红,旁边几个侍女亦不满地看着阿熙。

我心下怆然,平静起身,淡淡道:“本宫乏了……”

一路回宫,只觉双腿无力,眼睛所到之处,一片花团锦簇,却是空洞洞的。

我不得不承认,阿熙的话有意无意却是刺伤了我。

沒有孩子早已是自己的永殇,自滑胎小产后,自己虽是遵照霍太医的秘方日日沐浴并喝药调养,等來的却是一日日的失望,直到现在,自己早已不再抱什么希望。

一想到此生自己与乌洛将永无子嗣,心底便如生生被撕裂开一道破口,唯有无尽的冷风灌进,将自己的心吹向无尽的深渊。

而达簿干阿茹,那个痴迷乌洛却将自己的心思掩盖得纹丝不乱的柔然最尊贵的女人,谁都以为其与大汗鹣鲽情深,如今居然又有了孩子。

这是不是对自己的嘲笑,上天,对自己是不是过于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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