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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同人)君携微雨(10)+番外

作者: 云荒天地老 阅读记录

接下来的事花满楼不大清楚,只隐隐觉得几分寒意随着雨丝沁入衣衫,不多时又响起了雨声,点点滴滴,惊窗碎梦。

但是身上已无寒意,或许是浥尘撑起了伞罢。

☆、年夜(番外)

帮陆小凤理清麻烦后,花满楼加快行程,回了花家。一年在外,除夕之夜,定要与家人一道守岁的。

年夜饭罢不久,父母就说熬不住,先休息去了,也就剩他们这一群小辈围着炉火说说笑笑,谁困了也不强留,自去休息便是。

已交丑时,倦了的人也都散了,只他几位兄嫂约了在院中吟风赏雪,支了泥炉煮酒闲谈。花满楼自是知趣,也不愿打扰他们相叙,便推说回房更衣,一会儿就回来。

他并不急着走,只绕着回廊闲闲行去,听着雪落在檐角枝头,偶尔有雀儿惊起,惹得一树纷扬。

晴夜无月,银汉流转,应是极美,只不知浥尘可到家了,她昨日方动身,若仍在路上,还望星光再亮一些才好……

他的屋子一直有人打理着,陈设也未变过,听母亲说,窗外那株梅花还多开了几枝,时时落上书案。花满楼本想去梅下石椅处小憩片刻——他的武功底子虽然不差,但连日奔波,此刻一人,也有些倦了。

正要坐下时,一阵熟悉的花香让他心头一动——是清霜。

梅影之下,暗香浮动,二者相合,竟是格外地怡人。花香中,虫鸟振翅之声自桌上传来,花满楼伸过手去,一只带着几分余温的纸鹤落在他掌心。

是了,浥尘曾赠了他数张笺纸,说是有事联系时可以用。他拿匣子仔细收好,放在近处,以便查看,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她用。

打开纸鹤,缓缓抚上那特殊的笺纸,花满楼心中也渐渐明了,这是一幅画,画的是山间小院,对着雪山连绵。细细触摸时,甚至可以发现空中点缀的星斗,甚至连题跋都写好了——

《风雪夜归图》。

到家就好,花满楼不由勾起唇角。翻到背面,却是一段小记:

[本朝本年本月本日,某夜归山门,因至卦峰别院,见长天雪霁,星河漫起,群山如簇,万里空明。思及古今诸事,自觉天地俯仰,兴而作。]

花满楼仔细想了想,正不知该如何询问,题跋下出现了一个小字——“写”。或许是术法的缘故,才出现时,这个字还有些烫,就像烙上的一般。

他进屋取了笔墨,斟酌着落笔:我知你心性,同是年夜,不与亲友共度,何故独上此僻静之所?有何要事?

——[花满楼!]

——嗯?

——[你可以装作不知道吗?]

花满楼轻抚着那几行簪花小楷,笑着写到:本是担心你出事,没事便好。

浥尘突然停住了,过了很久才续到:[我因贪看雪色,误伤师祖新培花草,师祖罚我回卦峰跪祠堂。我才走了一年,再回时花木已变了很多,便是误伤,也是情有可原吧……]

只是为了这个?花满楼错愕。平日浥尘口中的师祖对她极好,护犊子都还来不及,又怎舍得让她雪夜长跪……莫不是她还瞒了什么重要之事?

[放心吧,师祖方才又遣师弟送了裘衣绒毯数件,火盆两个,泥炉一樽,陈酿数坛,小菜一笼,倒是比山那群下吵吵嚷嚷争糖吃的人清净许多。恰逢……]

“恰逢良辰美景,虽无月可邀,然诗酒俱备,只欠一二同游。对否?”

[卿卿知吾!]

花满楼手一抖,一滴墨洇湿了微凉的两字。

虽说好友之间也不是不能如此称呼,何况调侃之时也无太多忌讳,但是……大概就是这个瞬间,花满楼明白了心中情愫。那一刻,他对这二字的期许,他自己都说不大清楚。

放下笔,花满楼倚梅长叹,待心跳平复些许才重新拾起笺纸,上面新的一行字已经泛凉:[现在不困了吧?]

——你怎知……

——[你也是连日奔波,又要守岁,应该会困的……不过我也只是突然这么觉得,就想和你说说话,本来也没想到你会回我。]

——一个人无事吗?

——[嗯?没有啊。这里是师娘故居,她生前曾在此封印了千年后的江山社稷图,我现在可是独枕江山呢。这里还是师门第二高的山峰,从这里看过去地上的灯火就像星星一样,特别漂亮!师门是按天上星斗布阵坐落在山间,现在看上去反而是地上的星河倒映在天上一样……]

花满楼一遍一遍仔细“看”着浥尘的文字,由此在脑中描摹出那些壮观的景象。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以如此特别的方式陪一个千里之外的友人共度佳节,古有明月寄相思,今夜无月,却也不输古人。

——曾闻卦者讲究命星之说,你们也是吗?

——[嗯,不过师门的卦说与人间不大相同。就像以前师娘在南斗天机之位,现在我的命数移到了那里,之后又会有别人。你要想的话我也可以帮你看……咦?好像焰火开始了?我都忘了……]

——焰火……我年幼时应当见过,现在不大记得了,不过按“火树银花”一词想象应是极美,虽然现在去看感受到的嘈杂和□□味大概会占了感官的主导。

——[我们的焰火是以灵力构成,可以将灵力反哺于天地,滋养万千生灵。焰火的颜色大小由个人灵力特性决定,当然灵力足够强大的人可以为所欲为,反正灵力够耗,如果你想看,我回来教你玩呀!]

——这样说来,你师祖应是担心你奔劳之下虚耗灵力,所以才让你来这里吧?

——[也对,按惯例每峰应由每一辈中最长的那位参与最开始的仪式,现在师兄师姐们都不在,应该是轮到我的……等等,那条晴山蓝的光河应该是师祖替我放的,这种颜色很暗,要在夜空里显形需要很多很多灵力,山下的那群人里只有师祖做的到,就他爱带着一群小孩子胡闹。]

——这是你灵力的颜色?

——[是的,地平线那边隐隐约约的远山紫和雪峰白是师娘和师父的,师父总会嫌弃师娘爱挑些极暗的颜色,但每次都会耗最多的灵力替她完成……]

浥尘虽说要小憩片刻,但在他回到兄嫂那边时也会偶尔聊上几句——兄长来找,浥尘又准备休息,反正也睡不着,不如过去。

那边正准备玩飞花令,还定了酒令,取了签筒。花满楼偶尔在笺纸上写字时被大嫂发现了,她没有声张,只是轻声调侃了一句:“这么宝贝,是哪家姑娘吗?”

虽然耳根发烫,估计是瞒不住的,但花满楼还是想办法躲过了这个问题。大嫂应该已有猜测,但是在一切明确之前,他尊重浥尘的想法和决定。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父母也过来了,门外燃起了爆竹,以辞旧岁。兄嫂让他稍微后退一些以免被烟烬染上。

对于这点花满楼其实仍有些无奈,他可以照顾好自己,可他们却不这么觉得,总是多加了几分小心。但思及浥尘,倒是有些同病相怜了。她也同样可以照顾好自己,可最后不仅被拖回去修养,还以罚跪的名义画了个圈,生怕她跑了……虽说她并不在意。

不过联想一下自己与浥尘之间的相处,很多时候互相间的照顾和担心……似乎也超出了应该有的界限。一方面是因为未知,另一方面……或许就是他一直不明的情感。至少对他而言,特殊并不是怜悯或是她不良于言,对浥尘来说,失声也只是和吃饭睡觉一样普通的事。

突然间,大嫂的目光发来了“不想被别人知道表情就收一收”的警报,花满楼微微一礼,正准备回身时手心一烫,新的字缓缓浮现:

[刚刚日出时,我看见雪下钻出了一株济安藤!师娘走后这里依她之意废弃,杂草丛生,这藤多年不发。我还以为它也随师娘去了……]写到这里,浥尘的笔顿了顿,花满楼有些奇怪,但面上仍是一派温和恬然,只在心中多了几分好奇和期待——不如说,和浥尘一起时,他常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