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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冠天下(62)

裴溯轻声道:“很晚了。”

溪光得了这三个字,顺势就打住了自己的喋喋不休,急忙点着头应声:“嗯嗯……睡觉睡觉!”就好像如蒙大赦,她立即闭上眼再没说半个字了。

——可这也显然是忘记了先前她酝酿了一整个下午的计划。

原本,溪光是想着等到了晚上,裴溯睡着了她一个劲的同他说话,等惹恼了他指不定就要将自己给摔了。而现在,她再想想这念头,着实是傻得可怜。

若惹恼了裴溯,她大有可能是被搁置去什么地方无人管无人问。到时候,可就是溪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

眼下她还能跟裴溯说上话,等哪日裴溯也能听见那“紫毫笔”说话,她恐怕就丢了这一份的独特,到时候再被裴溯嫌弃……

那凄凉的下场,溪光想也不敢想了。她这是想通了,自然也就安稳了。这一夜,再没有弄出旁的动静来。

溪光虽然现如今是只“玉枕”的形态,可她却也要做怀揣目标并为之奋斗不懈的“玉枕”。她眼下的目标,就是将裴溯哄得团团转,到时候她再寻机会回宁家三小姐的体内。

因着现在这屋子当中有了竞争对象,溪光觉得自己也得要格外努力才成。

等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她就自动自觉的醒了,再也

也睡不着,就一直侧头看旁边的裴溯。才刚见裴溯睁开了眼眸,溪光就脆生生的出声了道:“你醒啦?”

裴溯睡得向来浅,早就察觉了旁侧那道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对于“玉枕”这样异乎寻常的热情,他有些不习惯。

“裴溯,今日你办公时,将我搁在桌案上行不行?”溪光的语气满含期待。

裴溯坐起了身,拉了一下垂在床侧的锦绳。只听响起了几声铜铃的声响,不一会儿,几个丫鬟从外头鱼贯而入,观言在床帐外恭敬出声:“公子,奴婢等服侍公子起身。”

这一下子来了这些人,溪光料想裴溯是不会再回自己的话了,不免失望得很。她总有种疑心,感觉裴溯待她跟之前态度不同了。哼,先前他都巴不得求自己说话,怎么这时候自己同他说话,他都是这样爱理不理的了。

一番胡思乱想之后,溪光竟然觉得自己恐怕不多时就要被裴溯不喜而丢弃了。若是以往,她真是一心求着如此。而这次她魂魄回玉枕,跟从前还不一样,只空剩下一张嘴能和裴溯说话。

“我想和你在一块。”溪光娇糯糯的开口,语气中还憋了几分委屈。就好想裴溯要是不答应她的这个请求,她大有可能就要当即哭出声来。

裴溯已经穿戴齐整,闻言朝着床上看了一眼,对身边伺候的丫鬟吩咐:“你们都退下。”

一应丫鬟纷纷歇下手中的活,纷纷退了出去。

他走至床边上,俯下身去将“玉枕”拿着放到了外间的桌案上,语气中透着无奈和包容:“你安静些。”

溪光原本都已经失望了,没想到裴溯居然真的应了她的想法,当即大喜:“嗷嗷嗷……裴溯你最好了!”

可见,溪光再不知不觉当中,已经降低了对裴溯的心理预期,这要是换做之前,溪光大约只会傲娇的哼哼两声。

要说裴溯向来心思敏锐,自然是不可能不察觉“玉枕”的这些变化。更何况,昨夜里它同自己说了那样一番话。裴溯几乎已经能肯定昨晚他的那番话,言中了九成以上。

而桌案上的笔架上,那只“紫毫笔”听见响动幽幽转醒,她这一觉睡得极沉,想来时还有些不甚清醒。可是,等弄清楚了眼前的情状,就一下子彻底转醒了。“你、你……!”

溪光听见昨日那女声又再响了起来,懊悔刚才自己出了声音。可等转念再一想,她都已然要求来桌案上了,必然是藏不住的了。正当她打算应这“笔”的话时,紫毫笔却又满是震惊的开口:“你怎么能和人说话?!”

这问题可难住了溪光,她摇了摇头,只骄矜的吐了两个字:“不知。”

至于一个话唠,为何忽然就变得如此骄矜且惜字如金,溪光自己也说不上来。

溪光心想,这紫毫笔恐怕也跟自己一样,是阴差阳错之下魂魄拘束在了某样物件当中。可不同的是,只有她能跟裴溯共通对话,总之这种感觉就让溪光有种莫名的愉悦感。

那挂在笔架上的紫毫笔半晌没出声,溪光悄悄裴了她几眼,嘀咕道她难道是为此而伤心了不成?……溪光表示怜解,之前她也跟这笔一样。所以,很能理解这种独自一人无人能发现自己、听见自己的无力和无助。

这么想来,溪光再去看裴溯,心中就多了两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裴溯指尖在“玉枕”顶上轻敲了两下,“不知什么?”

“……!”溪光这才反应过来,她同刚才那只紫毫笔说话,是会被裴溯听见她单方面声音的,刚才蓦然冒出的一声“不知”,当然也就显得格外古怪了。

“快告诉他,你是在跟我说话!”紫毫笔兴奋开口,一个劲的催促溪光。

而溪光则是半点儿都不情愿,紧抿着唇不开口,她才不要告诉裴溯这个事。

昨天这笔刚被送来,裴溯就一直用了,可见是十分得他喜欢的。这要是叫裴溯知道了这紫毫笔也并非寻常普通的物件,他不是更要……溪光越想,越是觉得心中不舒坦,她不要说。

紫毫笔也看出了溪光的小心思,直言快语的戳破了道:“你可真是小心眼,你想独占裴六郎?”

独占裴溯?

溪光叫她这话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才没有!她怎么会有这种念头?溪光认定了她是胡言乱语,因此恶狠狠的瞪着这人,想要叫她不准再瞎说。

“你既然不是想独占着他,为何不肯让他知道我和你一样?”紫毫笔冷笑。

溪光一时间寻不到怼回去的借口,“我就是不愿意!”哪有这么多理由和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你想跟他说话,你自己说去!”

而书房内,裴溯只能听见溪光忽然气嚷嚷说的这话。他低笑了一声,语气竟是少见的温软:“谁在欺负你?”

第55章

虽然此时还在早晨, 可外头夏日蝉已经此起彼伏的唱叫了起来。

这就叫溪光心中更添了一分心烦意乱,她抬起眸子看上方凝视着自己的裴溯,回道:“谁都欺负不到我。”这话的语气当中显然还还了两分迁怒,倒是跟之前的娇软甜腻完全不同了, 完全是一幅要当“恶霸”的模样。

“嗯——”, 裴溯因她这话而出声笑了两声,连连道:“没人欺负得了你。”

此一幕就完完全全让那只挂在笔架上的“紫毫笔”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宁溪光, 继而眼神中又充满了艳羡和嫉妒。早在渝州时候,她就从寒山子的口中, 听过裴溯这人。然而, 就是这么一个高高在上不关风月之人,竟然以这种宠溺的口吻说话。而且还不是跟一个人说话, 只是跟一块“玉枕”。

“紫毫笔”实在是觉得……这场景太过匪夷所思了。

溪光被那热辣辣的目光注视着,哪里还能半点都不察觉。不过她是打定了主意不要理会那笔,因此便半点回应都不给。

“紫毫笔”见求这“玉枕”是求不着了, 索性也不再软磨硬泡下去,硬气的嘲讽了起来:“你不过是块玉枕,就算是在桌案上搁着,也只是碍事。”最后,还用鼻音重重的哼了一声。

……溪光当即就要炸毛,这叫什么话,是在嘲讽自己没用?她怎么没用了,虽然是只玉枕的形态, 可玉枕的用处也是多得很。

只是眼下,咳咳……溪光一时还没想到如何在裴溯办公的时候,将自己派上用场而已。

可是,接下来的一晌午裴溯于此间书房办公时,所用之笔都是那只“紫毫”。

这就使得“紫毫笔”耀武扬威了起来,时不时的朝着溪光夸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