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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冠天下(61)

紧接着,周贺在外头道:“公子,有消息了。”

裴溯长眉一皱,刚才的些许闲适此刻全都收拢了起来,深邃的眼眸当中透出了几分寒意。他撩起帘子,目光朝着外头略微扫了一记便收了回来。溪光此刻正闭着眼睛生闷气,自然也就没发现他收回目光看的是“玉枕”。

“马车在前面巷子停下——”裴溯紧接着又道:“周贺,你将‘玉枕’送回府去。”

在外的周贺有些讶然,他向来是寸步不离他家公子的。“公子?”

裴溯沉声:“回府后,你将‘玉枕’给观言,她知道放在哪里。”

“是。”这下,周贺是听得清清楚楚了,他家公子的确让自己送玉枕回去。向来他家公子吩咐的事都是紧要事,周贺虽然不解公子为何对这么一块残缺破损的玉枕如此看重,可他应了这差事,也只会谨慎去对待。

而对于溪光而言,接下来自己到底要去哪儿,根本是半点而都不在意的了。除了让她回宁相府,旁的什么地方对她而言都是一样。所以,即便经过一番折腾她再度回到了今早醒来的这张床上,她也仍然一幅死气沉沉的模样。

还是好气!好气!

溪光仰天长嗷嗷,最后紧紧握拳——不成,她一定要报复回来,不能任由裴溯捉弄了自己。可现在她宿在“玉枕”当中,就是想动手打人也是不成的。

因此,溪光打算今晚立即实施自己先前的计划。

可事情总归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溪光的计划定在了晚上,而变化则在傍晚时就出现了。

彼时裴溯才从外头办完事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渝州过来的幕僚。等几人都落座后,其中一个才恍然想起来些什么,赶忙从袖子当中取出了一个不足半臂长的锦盒。

“六公子,这是寒山子新制的紫毫。”

这寒山子是闻名天下的制笔巧匠,一年所制的笔寥寥可数。而裴溯所用之笔,皆是出自此人之手。

溪光在里间,听见外面这动静很不以为耻的撇嘴,心中暗骂裴溯臭讲究。转念,她又觉得,怪不得裴溯不好相处了,原来他居然连这样小的事上都这么苛求。

那外头再谈些什么,溪光无意去听,一门心思的闭上眼打算养精神。她可都打算好了,只等入了夜就“虐哭”那厮。光是想一想,溪光就已经觉得很过瘾了,憋不住咯咯笑了两声。

溪光也不敢真大声笑出来,还是怕裴溯听见了,所以这会很辛苦的憋着笑。

“哈哈哈哈……”

怎么回事?

溪光吃了一惊,怎么会有另外一重笑声?此刻这屋子当中,除却自己之外可都是男子,可刚才的声音却是女子发出的。她警惕的观察四周,不一会,又听见刚才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裴家六公子,原来你长这样。”

溪光屏气凝神的听着,越听越是将心悬了起来。这书房内,能看见地方,她都看了个遍,的确是没有旁的女子。何况此刻若真有人说了这话,外间的裴溯等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为此,溪光生出了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有什么“物件”在说话?

就跟她一样,虽然是玉枕,可因着有魂魄寄居其中,所以能说话。

可是……为什么裴溯没任何反应?他能听见自己说话,难道听不见刚才的这声音?

太多的疑惑盘旋在溪光心头,使得她此时不敢贸贸然开口说话。以往在裴府祖祠时,她总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巴不得有个跟自己一样的能说说话。可眼下真遇见了,溪光却谨慎了起来。

“哈,生得可真好看!每天被你这样握着写字,我倒是愿意得很。”那边,声音又响了起来。

溪光闻言判断出了这说话的是只笔,看来……也就只有那只才被人从渝州带过来的紫毫了。虽然她以前幻想过这样的情形,可现在,却真有个会说话的“物件”出现了。

自“紫毫笔”开口之后,溪光再也不能平心静气在那睡觉了。那笔说的每一句话,仿佛都跟长了腿一样,一字不落的落到了溪光的耳中。渐渐的,她竟觉得有些……烦人。这种情绪,当溪光自己意识到后,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书房中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裴溯就着灯火伏案,直至深夜才回里间。

溪光听见那“紫毫笔”嬉嬉笑笑同裴溯告别心里微微一默,暗道裴溯这厮压根就听不见。而她此刻,正精神奕奕的等裴溯沐浴回来。

可裴溯回来之后,立即就灭灯躺下就寝了。

“……”

他就这么睡了!

溪光居然有几分怅然若失,他怎么一句话都不跟自己说就睡了?听着身侧沉稳绵长的呼吸声,她到底还是没忍住。可溪光也要面子呀,绝不愿意自己先开口。

所以,一番斟酌下,她开始……对着裴溯的耳畔轻轻吹起了气!

呼——

呼、呼——

溪光坚持不懈,不信裴溯察觉不到。

终于,裴溯闭着眼睛开了口,缓缓吐出两个字:“幼稚!”

瞧,虽然是这两个字,可她不还是逼得裴溯先开口了么!溪光才不在乎他说了什么,只觉得自己是大获全胜。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最后那个枕边吹气就是当初想写这篇文最原始的一个梗~反正我是觉得很幼稚也很有意思的啦~

一直写这两只,也很有意思~

所以,你们有感觉很甜,对不对!

第54章

不过溪光也不说话, 只是“哼哼”了两声。

静默了片刻,裴溯等不到她出声,便低声道:“再不说,我就睡了。”

“别!我说话的!”这可叫溪光急了, 半推半就下开了口。她斟酌了一会, 低声嘟囔:“你怎么刚才都不跟我说话哎……?”说话的尾音被拖得长长的,透着娇气和不快。

“……”裴溯深吸了一口气, 好似对她这问话颇感无奈。不过, 仍然是耐心开了口:“你下午自己说的话也忘记了?”

溪光被他这么一提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她这会含含糊糊的开口回:“我忘记了。”

再出声, 裴溯的语气中却带了几分低哑的笑意,“你想说的就是这事?”

“才不是。”虽然这的确是溪光刚才心中所想, 可当着裴溯的面她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承认的。随即,就扯出了另外一个理由来挡着:“你下午在书房时,可有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

沉默了一会, 裴溯的声音才又重新响起:“什么声音?”

溪光踌躇不知该不该合盘脱出,再一琢磨还不如自己也装得什么都不知道来才好。因此,她故意装出了一副迷糊不解的声音:“唔,我也没听清楚。只是一直觉得周围有女子的说话声,所以想问问你听见了没有。”

“没有。”裴溯道。

溪光还有些将信将疑,“真的没有?”

裴溯忽而一笑,反问:“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听见什么?”顿了一顿,他不疾不徐的又开了口:“既是听见声音, 又寻不见人。唯一的解释就是屋子当中还有什么能说话的“物件”。”

此刻,床帐是放下的,周遭漆黑一片。可溪光却觉得,身边之人的眼眸却是看向自己的,且眸光灼灼逼人。

溪光有些头皮发麻,没想到裴溯几句话就点出了关键所在,在那目光注视之下,她咽了咽口水。

“……我、我怎么知道?”明明这时候,溪光能说实话,可却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告知裴溯。所以,心中打定了主意要硬着头皮装傻充楞下去。

大约人心虚的时候,话总是格外的多。

就好比现在的溪光,见不得场面安静,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个没完:“难道真像你说的这样?可我还以为这世上只有一个我这样的呢!”

“那你觉得……这书房中还有什么是那个会说话的?”

“咦,裴溯,你都不好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