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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谋之巾帼天下(57)+番外

作者:沙石 阅读记录

木青:“可知是谁下的毒?”

气血通畅起来,柳叶的面色微微回转,“如凝,她已死,只道□□乃是太医院所出。”

木青一拳砸向旁侧的桌子,震得上头的茶盏抖了三抖,“岂有此理,我这就禀明圣上,将罪魁揪出来。”

柳叶急忙制止:“木将军稍等。”示意冷月拔去身上的银子,勉力坐起身子,“我并非想拖死自己,只是此时尚不到去太医院查找,你且听我说。”遂将心中计策与他一说。

木青颔首:“此计是不错,可是没有解药你这身子骨如何顶得住?”

柳叶摇了摇头,“不碍事,何况有冷大夫在,我信她。”

冷月将她瞧了一瞧,回过头来对木青道:“木都点检若是真想帮他,不如用你的内力助她逼出一些毒素来,倒也能减轻和延长毒发时间。”

木青自然是当仁不让,当即运功为柳叶排毒。

冷月来汴京,原本是为异修而来,如今却不得不把大部分的精力用在了柳叶身上。为此,柳叶深感愧疚。好在异修在她身旁倒是没有出现什么不适,进来饮食周全,加上冷月配来的几副汤药下去,面色逐渐红润,也胖了许多。

“冷大夫,异修体内可还有‘极地芙蓉’?”木青问。

冷月摇了摇头,“‘极地芙蓉’是阿芙蓉加入其它我尚不知的药物淬炼而成,而阿芙蓉本身而言,少量是药,过量才是毒。据我近来观察,异修并无任何不适症状,反倒……”

记得那日如凝服毒,异修前来找她,比划之间她尚未明了他的意图,他竟拉住她的手腕就走,那力道绝非一个寻常十二三岁少年该有的。

木青:“异修就拜托给冷姑娘了。柳大人体内的毒,我隔一天会过来一次运功排毒。”

冷月微微颔首算是致意。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守孝三年,以日代月,也有足足三十六日。

礼部和钦天监择出的日子倒也不远,很快,太皇太后的梓宫便发往高家园林安葬。按常规,出任山陵使的左相吕大防,在治丧妥帖之后便要请辞。为此,门下省平章事一职悬空在即。

一时间,朝中暗潮涌动。但凡在此位边缘,伸手能够得着者皆蠢蠢欲动。毕竟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就在吕相治丧完毕,进宫述职之时,大家的脖子已然伸出三寸长来,耳朵皆立起,生怕错过了宫中的半分风声。

然而,吕相是怎么进的宫,怎么进的小东殿,依旧是怎么出来。并无半分不同。更不见他有卸职之迹象。

于是,有人猜测,吕相怕是要学几年前的蔡确。当年蔡确当任了先帝的山陵使,却在治丧之后依旧忝居相位数年。

若是吕相学了蔡确,那么他便是一个奸相!

此话不是谁说出来的,而是赵煦对着柳叶说的。

彼时,柳叶应召进了宫,此次,赵煦没有在小东殿见他,而是将他领进了御花园。

秋意已浓,花园中百花皆尽,唯有各色的菊花在争相吐艳。

赵煦与柳叶走在花圃间的小道上。尚未除孝,所以赵煦的腰间与紫金冠上皆带有白绫,在风中微微飘起,到给这位平日里总是端着的少年君王平添了一丝灵动之气。

柳叶刻意落后他半步。虽说他一直将她视为知己,但她懂得恪守规矩。

“以前,因为意见不合,我时常与太皇太后怄气,更有将自己关起来不吃饭的时候。太皇太后总是亲自送来我最爱吃的蛋羹和桂花酥。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她见我书房中的桌案换掉,而我当时正为她全盘否定先帝的革新而懊恼,竟以子不敢忘父志为由将桌案搬回了书房中来。”赵煦的目光穿过花丛湖柳,落在虚无之处,“想来那时她是气坏了的。”

柳叶缓缓跟着,并不多言。他的心情她多少明白一些,先帝启用王安石变法,想要将大宋变回那个鼎盛的大宋,可惜功未成身先死。太皇太后向来不主张变法,垂帘之后更是启用司马温公等老臣,致使变法半途而废。为此,赵煦是无奈的。

有风刮过太液池,水面皱起粼粼微波。

太皇太后薨逝,只怕朝中的波澜比这个太液池的将会更甚。

“吕相自是要卸任的。”赵煦说,“他若是依旧忝居相位,便是学了蔡确。而蔡确乃是新法之臣,是吕大防一流眼中的奸臣,他不会将自己归为蔡确一流,若是那样,他便自认是奸相了。”

柳叶依旧静静地听着。

赵煦领着她走进一个处小亭,郝随带着几个随侍早已将里头的汉白玉桌椅擦拭干净,铺上软垫,摆上了茶水糕点水果。

待坐下后,赵煦看着柳叶道:“吕相卸任,门下省平章事一职便将空缺,伯植可有推荐?”

柳叶:“相位乃是国之肱骨,马虎不得。微臣初入仕途,目光尚短,不敢胡言。”

赵煦轻轻开合几回茶杯盖:“若是伯植置于相位,当下该做的是什么?”

柳叶心中抖了一下,掂量他这句话的份量。不论从资历,从影响力还是能力还说,她离相位尚有十万八千里。而赵煦虽年少,却是被悉心栽培过的君王,自然懂得驭权之术,岂会因为一己私情而枉顾社稷。敛了敛心神,柳叶谦恭道:“柳树尚未有长远之见,只想将手中案件查清查明,不负圣上所托。其他,不曾细思。”

赵煦微微眯了眯眼,“若是朕让你此刻思量一番呢?”

柳叶微微沉吟:“大宋此时,于内,有多处灾患,需安抚民心,解决百姓生计。于外,西夏北辽皆虎视眈眈,偶有扰我边疆之举。微臣以为,先安内,再攘外才是正道。”

当,一声响,赵煦将手中的杯盖扣回茶杯之上,笑了一笑:“伯植果真还是浅了一些,尚需多多历练。”

柳叶悄悄松了口气,垂首道:“微臣有负圣恩,实在是惭愧。”

赵煦复抬眼看了看园里的景色,远处有一个美人被宫婢们簇拥着在花圃中娇笑赏花。

赵煦略皱了皱眉头,微不可查地拉了拉衣领。柳叶还是看见了他脖子上的几道血痕,再顺着他的目光,看见远处的花圃中杜月梅正在挑选盛开的菊花。

“伯植身子可大好了?前一段说让单祁去给你诊脉,怎料天皇太后弥留,一时间竟给耽搁下来了。”

柳叶:“有冷月帮我调理着,倒也还好,只是冷大夫也弄不明白我这到底出的什么问题。”

“郝随。”赵煦唤了声郝随,吩咐他去太医院,“你去把单祁叫过来。”

郝随应声去了。不多时便领着一个人回来。此人中等个子,一身太医正的服色却穿出书生的气息来,唇下有须,面目瞧着却也和善。

单祁先给赵煦行了叩拜礼,掏出药枕至于石桌上,方问:“圣上何处不适?”

赵煦指了指柳叶,“今儿让单太医过来,是给柳大人瞧瞧。前一段柳大人病了一场,你给看看,可大好了?”

单祁颔首称是,将药枕往柳叶这边挪了挪,“柳大人,请。”

杜月梅用的便是单祁之女的身份入宫,为此,太医院中最让柳叶怀疑的正是他。柳叶踯躅了一下,将手腕搁了上去。若他是给如凝药的人,他必然明白她的身体缘何如此,若他不是……且看看他的反应。

单祁将右手三个手指轻轻搭在柳叶的脉门之上,微微凝神。脉搏在指下滑过,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良久,方离手,“柳大人近来可还有不适?”

柳叶笑了一笑,“近来倒也还好。”

单祁摇了摇头,“不对,大人的脉象时沉时弦,既有肺腑虚弱之相,又有肝湿疏漏之相,更甚者,大人的心肺皆有损伤,此不该是病症而是……”

柳叶空拳掩口佯咳几声:“多谢单太医。”转向赵煦,“微臣想跟圣上讨个恩典,今日微臣走得有些累了,脉象许是不准,可否让单太医到我府中再细细诊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