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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云海间(139)

却见这位信王驾马而过,从一旁的礼案上取了只花。

她漫不经心道:“这是,谁备的?”

南颍县守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下意识向清平看去,清平本来安分的呆在一群人里,被她这么一瞧,不得已出身道:“回禀殿下,是臣。”

楚晙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眼如同锋利的刃,目光有如实质般贴着她的脸一寸一寸滑过,清平毫不畏惧的与她对视,半晌楚晙嘴角向上勾起,道:“花不错。”

南颍县守还以为她不满意这礼案仪仗,吓的差点晕了过去。幸好听到后头这句话,一口气才将将缓了过来。

她心怀敬畏道:“那......殿下,里头请吧,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在鄙县暂歇一夜,明日休整后再去古城。”

楚晙闻言却看向另一边,南颍县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有一位站在礼案边的太常大人,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想到这位信王的封地就在古城,日后少不得与这位李太常打交道,心下便有些明白了,退到一边去不再言语。

清平低头行礼,道:“殿下请暂歇一夜,明日下官便为殿下引路,前往古城。”

楚晙手拈着那只花也不知在想什么,只道:“如此,请太常带路吧。”

清平心头一松,南颍县守忙命人奏乐,率手下官员迎了楚晙进城门。楚晙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在干净的街道上,清平陪侍在一旁,见她仍旧是拿着那只花,脸上不知怎么却有些热。

但她尽力装成一个恭顺而拘谨的下属,不求高调出头,安静的走在一边。她不说话南颍县守自然也不知怎么开口,也没人能逼着楚晙说话,一群人沉默的走在欢快的乐曲声走,气氛之沉郁仿佛是去寻仇挑衅的。

终于到了下榻的府邸,南颍县守勉强笑道:“殿下,这便是您休息的地方,请——”

楚晙披风一扬,迈开脚步踏入府门,身后跟着一队黑衣护卫,那些人虽然很安静,但南颍县守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她们与周围人的不同,那种隐约的杀意始终笼罩在这群人身上,如同出鞘的利剑,以其锐不可当的锋芒逼视着每个胆敢挑战的人。

这完全不像是寻常护卫,简直就和前线那群杀神没什么区别了。按理来说她本该多亲近亲近这位贵人,但不知为何,南颍县守心生惧意,背后冷汗淋漓,不敢再多言一句。只是深深一拜,带着人退了下去。

清平暗叹一声,对上楚晙平静的目光,道:“殿下,请吧。”

楚晙巍然不动,清平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候着。她瞥了眼大门,不知何时那门已经闭上了,顿时心中一惊。冬日的黄昏十分短暂,现下天色黯淡,府中草木萧条,变作一片灰色的色块,融进深色的阴影中。

楚晙的脸也有些模糊,但清平始终觉得她在打量着自己。此时护卫已然退去,院中仅剩她们二人。楚晙身形微动,清平只觉得她手过来在自己头上拂了一下,她任心跳如擂,却纹丝不动。楚晙笑了笑,好像觉得很有意思一样,低声道:“李大人,花很好。”

这是她刚刚就说过的话,清平沉声道:“多谢殿下赞赏,臣不盛惶恐。”

楚晙玩味般打量过她,视线触及肩、腰,而后回到她微抿的唇上,道:“人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日常道歉。。。。这是补昨天的,今天的还有一更。

因为晚上要出去继续聚餐,所以下午会写完发。

跪地哭泣。

第89章 疏影

她微微侧头, 不复方才的冷漠, 双腿散漫毫无规矩的站着, 清平摸了摸头上她拂过的地方, 发髻边是什么柔软的东西,拿下来一瞧, 原来是那枝腊梅上的一朵花,孱弱的花瓣在寒风中微微颤动, 像是蝴蝶的蝶翼, 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殿下满意就好。”她回答的四平八稳, 从神态到动作上几乎挑不出一丝错来。楚晙眼睑低垂,却是嗅了嗅那枝梅, 清平注意到她的脸色是雪一般的白, 透出清清泠泠的感觉,让人觉得难以接近。这大概是一种气质,出色的容貌在权势日久天长的熏陶下呈现出一种疏离而清贵的气质, 她即使是站着什么也不做,旁人也绝不敢忽视她的存在。

楚晙道:“累了一天了, 浴房在哪里?”

清平有些惊讶, 云州人洗漱都有固定的浴房, 但其他州的人初来乍到,肯定不是很明白。她道:“我唤人来带您去。”

“不必了。”楚晙果断道,“你过来就好,别叫其他人。”

清平只得吩咐了人去烧水,水房中的热水是常备的, 因有贵客要来,更是一刻都不敢疏忽,热水自然是不曾间断。她踩过路边的积雪向浴房走去,楚晙身形微微有些不稳,清平注意到她露在披风外的手指关节泛出青白色,像是极力在忍耐着什么。

她轻声道:“殿下,你怎么了?”

楚晙沉声道:“走,现在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

她们一前一后踩着游廊上的雪前行,入夜的宅院只见到建筑的剪影,在夜晚冰冷的空气中仿佛也蒙上了一层肃穆的寒色。进了浴房,水汽氤氲,清平只觉得肩上一沉,下意识就转身抱住她。楚晙头搁在她肩膀边,在察觉到她有反抗的意思之前就低声道:“别动,我身上有伤。”

清平僵硬着身子回抱住她,她说话的时候带起湿热的气流,轻轻拂过她的脸颊、脖颈,如同一个极淡的吻。发丝被她的呼吸吹起,清平看着她修长的颈子,青色细小的血管清晰可见。她小心抱住楚晙,问道:“哪里?”

楚晙嘴角翘起,看着她雪白的耳廓磨了磨牙齿,甚至是想亲一亲那小巧的耳垂,但她向来是很有耐心的,明白一个道理,越是急迫越要从容稳重。

于是她这么回答:“脱了你就知道了。”

清平毫不迟疑,伸手就摸向她披风上的排扣,接着就是腰间的腰封,手在利落的腰线上抚过,继而抽出她的衣带,手探到更里面的地方去。

衣服一件一件落在她们脚边,最终楚晙被扒的只剩单衣,大片干涸的褐色顺着她的胸前延伸到后背,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清平眼皮一跳,手上不自觉放轻了力度,扶着她走到木桶前,道:“能自己进去吗?”

楚晙其实很想说不能的,但看见她紧抿的唇改变了注意,故作坚强道:“可以的。”

她自己翻进木桶里,泡在热水中心里舒服的叹了口气,解下湿了的单衣挂在桶边,脸在水汽中不甚分明,轻描淡写道:“你走吧,我自己来就好。”

她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清平也明白这其实是个圈套,但身体反应却快思想一步,手已经为她卸头冠了,楚晙靠近桶壁,双手撑在边缘方便她拆头冠,紧紧的盯着她的脸。

卸完头冠后清平放在一边,看见她肩膀绑着一圈圈布条,弯腰靠近了她一些问道:“沾水的话伤口不会有事吧?”

楚晙仰着唇,长发披散在雪白的肩头,锁骨的曲线流利优雅,透出一种成熟女人的韵味。她眉眼如画,在白雾中如同被晕开般有种难以言喻的风情,她道:“等下上了药就好。”

清平看她行事遮遮掩掩,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受伤这件事。她吞下说去请医师这句话,去取了皂荚豆粉,楚晙闭眼靠着,手臂摊开,见清平过来了又缩回水中,只露出肩膀来。

难道是不好意思了?清平狐疑地走过去,抓了把豆粉抹她头上,楚晙惊讶道:“你要干嘛?”

“洗澡啊。”她搓着她的头发,感觉发质偏硬,据说这种头发的人脾气不好。楚晙被她揉搓的很舒服,眯着眼睛感受她指尖按在头皮的力道,倏然睁开眼睛道:“你也给别人这么洗过澡?”

清平闻言点点头道:“孙郡长之前生了一场大病,又不愿在下人面前丢人,都是我帮她洗的。”

楚晙顶着一头被豆粉揉搓的十分可笑的发式转过身来,皱着眉道:“你也算是从五品,还是我府里出来的人,怎么能伺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