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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镜朱颜(46)

他问道:“宁儿,你看这个如何?”

云子衿手里正握着一支步摇,簪杆是玉做的,簪头有两朵并蒂雪梅,颤颤地垂下了几只小巧玲珑的蝴蝶。

萧宁一望,还未出声,老板便已插口说道:“公子,好眼光呀。这支寒梅暖玉蝶步摇乃是我们珍宝轩的镇店之宝,唤作花中吟。配上夫人的如云乌发,定会美得不似凡尘。”

子衿看着她,“宁儿,可喜欢?”

萧宁见他一脸期盼,便点头,“子衿的眼光,我总会欢喜的。”

云子衿低笑一声,抬眼对老板道:“这只步摇……”

话音还未落下,此时忽有一道略微低沉的声音在珍宝轩店铺门口响起,“这只寒梅暖玉蝶步摇我要了。”

萧宁一怔,抬眸望去。

来者一身青蓝色锦袍,腰间束以珍珠玉带,挂以环佩香囊。气宇高华,风度翩翩,可谓之人中龙凤,

这不是南宫白是谁?

金风玉露一相逢

金风玉露一相逢 店铺的老板忽见又一气宇轩昂的公子进来,开口便要了这花中吟,心中顿时喜忧参半,喜的是镇店之宝花中吟有人争夺,自是能卖个好价钱了;忧的则是眼前三人看起来都似不好惹的主,得罪任何一个,他都一样难堪。

萧宁确实从未想过会在这云州城碰见南宫白,云子衿也是未曾想过。不过这遇见了,礼数也自是不能少的。子衿淡淡地对南宫白点了点头,手却不自然地揽上了萧宁的腰。

萧宁见着南宫白,心中惊讶自是有的,但更多的却是疑问。这南国皇帝,好端端的跑来她的北国作甚?

疑问归疑问,在这云州城的珍宝轩里遇着他国的皇帝陛下,怪虽怪,奇虽奇,但来者既是客,既然客人想要了,那她这个主人家便大方点罢了。

正在老板犹豫不决,不知该说什么圆场话时,萧宁启唇说道:“既然这位公子喜欢,那便让给这位公子罢了。”

言讫,她移目瞥了子衿一眼,见他面色正常,她才垂眸在黑木匣子里挑了一对羊脂白玉佩,“比之步摇,我更喜欢玉佩。老板,我们要了这对玉佩。”

老板连忙应道:“好的好的,小人这就为您包起来,夫人喜欢什么匣子?”

萧宁直接拿过玉佩,“不用了。我们直接拿走。”

子衿瞧了一眼那羊脂白玉佩,眉目间升起一股柔意,他接过一块玉佩,俯身在萧宁的腰侧系上。

洁白细腻宛若凝脂的玉佩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鸯鸟,玉佩下垂着绛红的穗子,衬起萧宁今日所穿的素色衣裳,极其赏心悦目。

而后,子衿起身,笑道:“宁儿倒是会挑。这玉佩上的鸳鸯,莫不是宁儿在向我暗示些什么?”

萧宁见状,也垂首为子衿系上另一块玉佩,其上雕刻的则是一只鸳鸟。她抬眸,“鸳鸯意为夫妻,不对么?”

子衿低笑,显然是十分满意萧宁此话。他从钱囊里掏出银子,递给了老板,“不用找了。”

说罢,他望向立在一边的南宫白,他神色温和极了。

“方才若是我早一步付了银子,我定不会让你。刚见公子似乎极其喜欢那花中吟,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便不与你争了。况且我与娘子得此玉佩,心中已然满足。还望公子好生珍惜这花中吟,莫要让它从手中溜走了。”

此话一出,萧宁不由抬眸望了南宫白一眼。子衿这话,看似温和普通,实则却暗含深意。

南宫白闻言,心中只道,这云子衿好生厉害,表面虽是温文儒雅,但气势内敛,绝非泛泛之辈。只不过,他亦非容易对付,区区言语,又岂能挡住他的心意?

他伸手捻起步摇,身后的随从也立即放下足够的银子。南宫白悠悠道:“是我的终究是我的,即便溜走了,我亦能挽回。花中吟既然是姑娘你先看上的,那我便借花献佛,奉上此步摇,以博姑娘一笑。”

寒梅暖玉蝶步摇垂下的几只小巧精致的蝴蝶在萧宁眼前轻晃,她有些怔忡。倏然腰间的温暖抽去,萧宁回神,垂眸一瞥,原是子衿放在她腰肢上的手垂了下来,心中蓦然有些失落。

想来子衿是有些不悦了,萧宁暗叹一声。这子衿,吃醋也吃得太莫名其妙了。她和南宫白早已成了过去,如今相遇,她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感觉。眼前的步摇,若是可以,她更想插入他的胸膛。

萧宁敛去脸上的所有神色,抬首看向南宫白,淡淡地道:“谢过公子好意了,这花中吟还是留给公子家的女眷吧。再者,还望公子称我一声‘夫人’。”

末了,萧宁执起云子衿的手,“夫君,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子衿笑眯眯的,“好的,娘子。”

两人正欲抬步离开珍宝轩时,南宫白忽然道:“且慢,既然你不喜欢这花中吟,那我要来也无用。”

他走至萧宁身前,手微用力,步摇瞬间折成了两段。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如墨。

“改日我上府拜访。”

说罢,南宫白毅然转身离去,他神色冷冽,只觉那两人相握的手,刺眼之极。什么夫君娘子的,简直不堪入耳。

离开珍宝轩后,子衿笑意吟吟,“此趟出来,收获不小。宁儿第一次送我东西呢。”

“以后还长着。”萧宁道。

回荷香山庄的路上,两人言笑晏晏,未曾提过南宫白这人,仿佛并没把在珍宝轩遇见弘安帝放在心上。

但表面虽是如此,内心如何,却无从得知了。

.

却说萧宁回了荷香山庄后,神色正常,与众臣也是谈笑风生,一副君臣间其乐融融,好不惬意。子衿坐于萧宁身边,静静地品茗,眉眼温和,望向萧宁的目光也是柔情缱绻。

下面的大臣见着了,皆是赞道:“陛下与殿下伉俪情深,实乃北国之福。”

萧宁淡笑,在食案下轻轻握住了子衿的手。

子衿回握,眉目间是温和的笑意。

如此看来,比起君臣融洽,这皇帝和皇夫更甚一筹。

忽而,有一大臣起身,只见那大臣一袭青衫,浅色巾帽,眉清目秀,举手投足间是说不尽的温文儒雅。

萧宁淡淡地瞥了大臣一眼。

云家的二子,云子裴。

“陛下与殿下举案齐眉,实乃让臣等心欢。微臣敬陛下和殿下一杯,愿陛下早日怀上麟儿,为北国开枝散叶。”

此话并无不妥,其余的大臣也纷纷举酒附和。

只是听在萧宁耳里,却是有几分刺耳。

她与子衿缠绵后,她都有悄悄喝下绿萝送来的避子汤。大业未成,她并不想把心思落在孩子身上。再者,她曾经历丧子之痛,对此,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抗拒。

她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愿如云中令所言。”

子衿却是扫了云子裴一眼,眉目间闪过一丝不悦,但也只是瞬间。他淡淡地道:“云中令可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此话一出,萧宁心中暗笑,不由重重地捏了下他的手心。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云子裴垂下了眼帘,“不敢。”

一时间,屋内静谧了下来。

而后,有一大臣打破了屋内的静谧,他提议:“陛下,几日后便是七夕佳节。陛下难得在此处避暑,不如举办个七夕夏宴,热闹一番。”

萧宁沉吟了片刻,也觉此提议甚好,便道:“一切便交予你负责。”

“是,陛下。”

夜色愈发浓厚,不久,这君臣间的谈笑风生也渐渐散了去。云子衿扶起萧宁,便往寝居里行去。

萧宁喝了些酒,面色绯红。

子衿看得心中不由一番心神荡漾,但又难免有些心疼。

“宁儿,你不该喝这么多酒的。你身子本是虚寒,再喝……”

数根洁白如玉的纤指按住了子衿的唇,“子衿跟老婆子一样……”

声音清亮,周围的宫人听得不由暗自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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