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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阕春(88)

阿葭说得对,要付出一颗真心。

谢十七郎低声道:“你好好想想,明日给我答复。”顿了下,谢十七郎始终没有忍住,添了句:“若是想不出,我便替你拿主意了。”

听到此话,一直怔楞的施瑶总算回过神,连忙道:“不,我自己想!”

就在此时,白丰的声音在外头响起:“郎主!有急报!”

施瑶一听,赶忙拾起地上的衣裳。谢十七郎道:“里面有个暖阁,你进去。”施瑶这才急急忙忙地穿过珠帘,进了暖阁。谢十七郎高声道:“白丰,进来。”

白丰应声而进。

屋内的地面因为谢十七郎与施瑶而变得一片狼藉,不过白丰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匆忙而来,跪在地上,不等谢十七郎开口,便直接禀报:“郎主,安氏夫妇被人劫走了,属下已派人去追查。另外,之前的事情已有了眉目,那一对人拐子夫妇背后的靠山正是巫族。劫狱的人恐怕也跟巫族脱离不了关系。”

谢十七郎一听,面色微变。

安氏夫妇被劫走,本来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如今与巫族扯上关系,就算不是问题也能成问题。

谢十七郎道:“好!正愁着抓不到巫族的把柄,如今可是送上门来了,立马备马,本王亲自缉拿逃犯。”

白丰应声。

此时,谢十七郎匆匆走进暖阁,道:“我出去一会。”若非此事事关巫族,天大的逃犯他也不会亲自去缉拿。他的媳妇还没到手呢,万一又跑了怎么办?说实话,谢十七郎还真想让太医弄出一种把人变小的药,让施瑶吃了然后放在腰带里,去哪儿都带着,看她怎么逃。可这毕竟是天荒夜谈,他如今总不能把她也带着出去抓人,先不说不像话,这也危险了些。

施瑶自是不知短短一刹那,谢十七郎心里头就想了这么多。她若是知道了,定会啼笑皆非。

她点点头。

谢十七郎转身就走,走没两步,又回头说道:“好好待着,莫要出去,外头危险。”

施瑶又点点头。

谢十七郎又道:“不许又逃了。”

施瑶无奈地点头。

外头的白丰也很无奈,哎哟郎主你婆妈什么呢!到底还抓不抓逃犯呀!不抓属下我就自己去了!又不是生离死别,都好好地带回来了,如今就在手里捧着呢,还怕施氏会飞不成?

.

白丰与谢十七郎离去后,施瑶方从暖阁里出来。

此事的她已经穿好了衣裳。

她回到西厢房。

铜镜中的自己口脂早已全部没有了,想来被谢十七郎吞进了肚里。想起方才的那一吻,她又不禁想起谢十七郎所说的,娶她。思及此,她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真真没料到谢十七郎会想娶她的。

她问自己,想嫁吗?

答案是,不知道。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嫁人,之前她都已经做好一辈子不嫁人的准备了,可是事情总是来得如此突然,她丝毫准备也没有。施瑶自个儿宽了衣,又取下发簪等头饰,坐在床榻上又想了想,还是没有从震惊中走出。

后来她想着想着,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困意便先到了。

她倒头一睡,起来时天色已亮。

她不禁有些慌,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嫁给谢十七郎。她心里有两个声音,一个是说嫁吧,你嫁了他便不会再犹豫了。另外一个却是说你既然犹豫必然是不想嫁他的。

两个声音一直在心里头萦绕。

此时,外边传来脚步走动的声音,施瑶喊了声:“凝初?”

果真是她。

凝初推门而入,问:“姑娘可要洗漱吃早饭?”

施瑶点点头。

见施瑶眼底有青色,脸色也微白,不似往常那般红润,凝初不禁有几分担心,她问道:“姑娘可有哪儿不适?”

施瑶摸摸头顶的包,说:“有些头疼罢了,不碍事。”之前跳下断崖,又坠入急湍之中,也不知怎地撞到了脑袋,长了个包,之前大夫说过段时日就会消失,然而如今都这么久了还没消失。幸好只要不碰便不会疼,昨天绾了个繁复的发髻,想来是发簪碰到了,所以如今才会觉得疼痛。

施瑶又道:“打水进来吧。”

凝初应声。

施瑶洗漱过后,凝初捧来了早饭。见施瑶神不守舍的,凝初又添几分担心。昨天夜里她听到东厢房那边传来嘈杂声,隐隐一听,似有郎主怒骂之声,如今见自家姑娘面如菜色,心想不知姑娘是不是得罪郎主了。不过想归想,凝初到底是个机灵聪敏的,主子的事情不该管不该多问的她便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做奴婢的最关键的是侍候好主子,哄得主子开心。

凝初道:“姑娘,奴婢听说这几日谢葭姑娘便要启程回燕阳了。姑娘可要找谢葭姑娘说说话?到时候谢葭姑娘回了燕阳,而姑娘跟郎主回墨城,恐怕就有好长时间不能见面了。”

施瑶听罢,也有些想念谢葭。

早饭用过后,她便去了谢葭那儿。

谢葭见到施瑶,心里头高兴,笑吟吟地拉了她的手,说道:“阿瑶,你来得正巧。我本来也想着等会去寻你说说话的,没想到我还没去你就来了。”

施瑶说道:“我听凝初说,你过几日便要回燕阳了。”

谢葭叹道:“本来是后天才启程的,可忠义候那边传来百里加急的家书,忠义候母亲得了病,他得回去侍疾了。族里也催着让我赶快回去,生怕我在洛丰玩得不想回去了,你瞧,“她扬扬下巴,压低了声音:“那个嬷嬷就是族里派来的,再不回燕阳,恐怕族长都要派人拎着我回去了。偏偏兄长也不帮我,我只好乖乖就范。晌午过后我便要启程离开洛丰了,真是可惜呢,都没和阿瑶你好好地在洛丰里游玩。”

施瑶听着她絮絮叨叨的,也觉有趣。

这话里行间的,虽是在抱怨,但显然与之前在墨城被逼去燕阳时不一样,恐怕原因就在那一位风度翩翩的忠义候身上吧。施瑶也不戳穿,倒是觉得谢葭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倘若她嫁了谢十七郎,谢葭便是她的小姑吧。

如此想来,嫁给谢十七郎倒是不错。有这样的小姑,妯娌之间想必容易相处得很。

不过这些想法若教谢十七郎知道,估摸着会暴跳如雷了。

什么?你嫁我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的阿妹?

施瑶笑道:“不急,以后总有同游的机会。”

谢葭道:“对,肯定还有机会的,不急在一时。”她看看施瑶,又说道:“阿瑶,此番一别我也不知何时才能与你相见。我晓得这是你与我兄长之间的事情,我不该说的。可是阿瑶,我真心与你说,这么多年了,你是唯一一个入了我兄长眼的姑娘。我们谢家家族庞大,但有兄长在,你完全不用担心族里的问题,且有我爹娘在前,我兄长若娶了你,他不会纳妾的。”

施瑶还真的没想过谢十七郎会不会纳妾这个问题。

她满脑子都是嫁不嫁,如今听到谢葭如此说,她却也没信足十分。好比昨晚谢十七郎的甜言蜜语,她也只信了七分,剩下的三分则保留下来,如此一来即便以后谢十七郎反悔,她也不至于太失望。

她揉揉额穴,又觉脑袋疼了。

她说:“阿葭,你一路顺风。”言下之意是不想再提及谢十七郎了。谢葭听得明白,也不再提起,又与她絮絮叨叨了一番。施瑶听她三句不离忠义候,便知她情根已种。两人又一道用了午饭,施瑶方送谢葭上了马车。

谢葭探出头与她挥别。

施瑶挥手,瞧着远去的马车,心里头到底还是有几分伤感的。

人生不停在不停地离别。

.

施瑶回了院子里。

进屋前,她瞄了眼东厢房。说来也怪,昨夜谢十七郎出去缉拿逃犯后,她今日便再也没有见到谢十七郎。她原以为谢十七郎是为了给她时间和考虑的空间,所以也没怎么在意。直到天色擦黑之时,东厢房那边还是静悄悄的,而且一整日下来,别说谢十七郎,连白丰她也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