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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谜(181)+番外

一片混沌之中,沈绥只隐约见王忠嗣三人落水处不远,有一个黑色的硕大身影,正拖着一根竹竿迅速游荡远离。隐约间,沈绥见到了长长的尾巴,还有粗壮的后肢,那尾端,还有一圈一圈的红纹,至顶端攒尖成刺。沈绥迅速划动波浪追去,她在水下潜游,剧烈运动之下,难免很快缺氧,不得已又要上浮,换气,然后再次扎入水中,寻觅那个黑色身影。那家伙身上还挂着一根竹竿,目标十分明显。

好在那家伙可能不甚聪慧,脑子不大好使,受惊吃痛之下乱了方寸,也没跑远,就在这一片水域打着转乱游,这会儿竟然蹿了回来。

沈绥与那水下的神秘生物登时打了照面,一瞧之下,她便知道这是什么了。那是一头周身漆黑的巨蜥,什么品种暂且不知,但体型奇长,四肢粗短强壮,尤其是一条长尾,极其健壮。更危险的是,这家伙似乎还有毒,尾端的尖刺实在可怖。

巨蜥一瞧见沈绥,便暴怒着向她冲来,将她错认做伤害自己的罪魁祸首,要进行报复。沈绥没有逃,因为那没有意义,她是游不过这个怪物的。她拔出了腰间腰带中插着的匕首,白刃在水下反射着奇异的光。

……

李瑾月的舢板划到了翻船的位置,王忠嗣与另外两名士兵浑身湿透,气喘吁吁地爬上了李瑾月来接他们的舢板,小小的舢板上顿时拥挤不堪。他们狼狈不已,盔歪甲斜,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瑾月怒气冲冲地冲王忠嗣发火:

“王忠嗣!你这混不吝的白痴!我告诉你,如果沈伯昭有个三长两短,我定禀明圣人,将你法办!”

“属下……属下该死……”王忠嗣只能大喘息着说出这句话来。他知道,虽然沈绥并未直接救他们于落水,但此刻她在水下,等于替他们挡了那个水下的怪物,是救了他们一命。此刻他无比后悔自己不该乱动那竹竿钓什么鱼,真的就像李瑾月骂他的那样,他简直犯了白痴,若是沈司直为了救他丢了性命,他定会一辈子活在罪责自疚之中。

一众人等坐于舢板之上,焦急地盯着四周水面。然而四周水面一片平静,连个浪花都没有翻出来。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焦虑几乎要将李瑾月吞没,她实在不能再等下去了。刚准备吩咐士兵调转舢板,去岸上寻求增援,忽听不远处水面上“哗啦”一声,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水上,正是沈绥,她竟然还裹挟着一只硕大的黑色水怪,向岸边游去。

众人急忙一边呼唤,一边追赶而去。不多时,他们在岸边相会。他们瞧见沈绥坐在岸上气喘不止,浑身都在滴着水,身上的潜水服也划破了数道口子。而那黑色的水怪,竟然是一只硕大的蜥蜴,此刻被竹竿上的线绳缠绕得动弹不得,沈绥的匕首就扎在它的颈后,切断了它的神经动脉,它已经濒临死亡。

“伯昭!你没事吧?”李瑾月赶上前来,担忧地问道。

“我……我没事……”沈绥摆摆手。

“这……是什么?”李瑾月瞧着瘫在一旁的水怪,询问道。

“应当是一种四脚蛇,水路两栖,这东西有剧毒,小心。”

“这湖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的?”

“应当是有人刻意放进来的,通过地下的排水管道。管道闸门外虽有铁条封口,但缝隙足以让这种身形细长的怪物钻进来。”沈绥道。

李瑾月哑然,沈绥道:

“去找人处理一下这东西,我们要回去了。”

“好。”李瑾月忙站起身,招呼远处的禁军巡逻队来帮忙。

此时,谁也没注意到,沈绥暗暗咬牙活动了一下自己已然开始酸麻的右臂,就在她右臂潜水服的裂口处,裸/露的肌肤之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点。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本该只有些鱼虾龟藻生存的西苑人工海中, 不知为何出现了一头体型硕大的水中四脚蛇。如此诡异之事, 很快就在禁军之中传开了。即便下了封口令, 但消息依旧走漏了出去。以至于宫中很多内监宫女都已然知晓此事。

圣杯失窃、什队离奇死亡, 已然使得西苑成了谈及色变之处,现在西苑又出了水怪, 更是让人畏若蛇蝎,更有甚者, 觉得西苑那里可能已经被坏了风水, 导致怪事频发。

外界如何传, 眼下的沈绥、李瑾月和王忠嗣等人暂时还管不到。他们需要沐浴、更衣、休息,因而李瑾月只是派了人替他们去向圣人汇报进展, 他们自己则急着赶回府中。

王忠嗣不同路, 很快便与李瑾月等人分头。他本想跟着去看看沈绥的状况,但李瑾月硬是将他赶走了。这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看起来很沮丧,此刻的他除却追悔莫及之外, 对沈绥更多了几分敬佩感恩之心。

沈绥从制服那头怪物后,脸色就一直不大好看。也不说话, 沉默地坐在自己的车中。忽陀接她上车时, 就感觉大郎好像有些不对劲。脚步虚浮, 上车时竟然一时未能把握好平衡,差一点栽倒,幸亏自己扶了她一把才幸免。忽陀不由有些上了心,一面在前方驾车,一面时刻关注着后面车厢里的状况。

李瑾月的车就在沈绥车子的前方, 她不放心沈绥,亲自将她一路送回府。

“去哪儿……这是去哪儿?”大约行至承福坊附近时,坐在车内的沈绥忽的出声了,她的声音很虚弱,带着一股子迷茫劲儿。

“大郎?”忽陀回头看向车厢内,车帘子他刻意没有放下来,因而一转头就能看到车内的沈绥。

“去哪儿?去哪儿?”沈绥不断的询问着,她彷徨无措地伸出手来,抓住了车帘。起身,就要从车窗跳出车去。

忽陀唬了一大跳,紧急之下连马都来不及勒,径直向后扑去,一把抓住了沈绥的腰带,把她拽了回来。

“怪物,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沈绥竟然与忽陀扭打起来,好像忘记了自己身上的功夫,像个毫无章法的疯癫女子与人打架一般,扯着忽陀的头发,大声尖叫着。

“大郎!嗷!”忽陀被沈绥扯住头发狠狠一拽,只觉头皮都要掀起来了,痛得眼泪直流。忽陀本是西域人,发饰与中原人不同,他束发只束一半,耳后有不少散发,编成短辫扎拢起来,因而反倒方便沈绥抓握了。可他却又不敢与沈绥动手,只得制住她的臂膀,顺着她使劲儿的方向抬起头来。这一抬头,立刻就撞上沈绥的双眼,忽陀再一次被吓了一跳,只见大郎眼睛里全是血丝,瞳孔缩小,纤细如竖针,看上去仿佛蛇眼一般,极其恐怖。她的表情迷茫中夹杂着恐惧,面色铁青,脸上的青筋贲张而起,神态骇人。

彼时,少了忽陀的驾控,马儿因为沈绥的尖叫又受了惊,带着马车忽的加速向前冲去。马儿慌不择路,见前方李瑾月的马车挡道,便绕开向右侧夺路而逃。却未顾及身后拉的车与李瑾月马车之间的车距。车身一甩,就撞上了李瑾月的马车,又擦着李瑾月的马车超到前方而去。

这一撞,沈绥和忽陀两人当即被团团甩到了马车侧壁之上,撞得晕头转向。而另一驾马车里的李瑾月,被这样无征兆地猛撞一下,反应不及,一头狠狠磕在了车窗边沿,额角当即流下血来。

“大郎!大郎你疯啦!”忽陀大叫着,也顾不上其他了,赶紧甩开沈绥,要去拉缰绳控制马车。

沈绥被他甩开,却又要去跳车窗。可怜忽陀只得一手拽着沈绥的腰带,一手去够缰绳。两相之间僵持不下。

后方李瑾月已然大声命令车夫快马加鞭追上来,她顾不上额头流血,从车厢中探出身来,朝前方大喊:

“沈伯昭!忽陀!你们再干什么?!快停车!”

忽陀大喊:“我也想停车啊!大郎疯了!”

“什么?!”李瑾月惊诧无比,联想到这一路上沈绥反常的神态举动,登时暗道不好,难道是中了那湖中畜生的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