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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做歹:皇上我要废了你(417)

作者: 莫小苏 阅读记录

“还要游走四方吗?”送别时我问。“说不得”是闲不住,可跟着他满世界跑,风餐露宿的也不是事呀。

“草民要先回老家湖北蕲州一趟,之后再做打算。”

我点点头,送了“说不得”一小盒珠宝,笑称是提前送的成亲礼物。李摇铃为人高洁,绝不会收下谢仪,送银子更是俗气得侮辱了他的品格。我也是思来想去的,和朱佑樘商量后,做出的决定。

朝阳下,一个少女甜甜地缠着男子的手臂,而男子则尴尬的紧往下甩……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我浅浅一笑,幸福就在你手边,关键是你如何选择。

本以为把小家伙接到身边,在北风压雪的恶劣天气里,流言会像感冒病毒一样自行平息,可转眼入了冬,流言非但没有被压制住,迎着新年,大有势头更盛的趋势,长了飞毛腿一样,丝毫不受天冷路滑的影响,迅速在全国各地扩散开来,闹得沸沸扬扬,一发而不可收拾。

流言亦有正确之处,况且被百姓人人参与其中,当成哈雷彗星撞地球似的世界末日级大事争相传诵,我又不能让朱佑樘下旨全抓起来砍了。只能关起门在坤宁宫里装聋作哑的过日子,好在这种自欺欺人的生活,我习惯了,也适应了——宫中之人必备的生存技能,皇帝都得掌握,我自然不能免俗。

看得出,张鹤龄是真心喜欢小家伙的,经常带着民间的小玩意到坤宁宫来哄着他玩。只是背着人时,会长吁短叹;见到了我,几次欲言又止。我实在憋不住,趁上元佳节,张氏一家入宫饮宴,索性趁他去侧殿醒酒,追去一问究竟。

张鹤龄借着几分酒气,长叹一声,“娘娘,我的亲姐姐呀!我是心疼你啊!”

看着他异常湿润的眼睛,我不解,“这话从何说起?”

“晗姐,你可知坊间如何传闻?都说我的好姐姐生不出孩子,心狠手辣的硬抢了那个郑金莲的儿子过来!您说,这,这算什么事啊!”

我对流言内容不太感冒,背后议论的有好话才怪,却疑惑流言为何经久不衰,生命力旺盛得“欣欣向荣”。

张鹤龄见我眼风飘忽,忙道:“晗姐,蜚短流长,防不胜防,更是有损于晗姐清誉,我这个做弟弟的有心无力,不知能做点什么,听着心里堵得慌啊!”

我“哦”了一声,身为张家长子,我的“亲弟弟”,他在流言面前也没有立场发言啊。

想了想,转天找来了谢迁,这个以贤能磊落著称的朝中重臣。彼时,小家伙正在我身旁努力练习翻身,肥嘟嘟的像个小肉球,咕庸咕庸的,很招人稀罕。伸出手指去逗逗,半梦半醒间,他会用小嘴咬住,轻轻唆着,自娱自乐。排除阴暗的身世,这孩子真是讨人喜欢,哭少笑多,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闪着世间最纯洁的光芒。想想也是,不管哪个角度去想,孩子都是家庭战争中最无辜的牺牲品。如果父母可以处理好一些极端问题,那就不会有像我一样在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了。

童年时的孤独无助,强作无畏,历历在目,轻叹一声,往事不回首。

“谢大人可有主意?”

“臣,臣惶恐!”谢迁慌忙跪地。

我失笑,眼看着天下闻名的“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中的主角之一,最为能言善辩的谢迁,变得吱吱呜呜说不出下话来,怎能不好奇?

“大人有话但说无妨,本宫不会怪罪于你。”

“娘娘,现坊间流言不断,对娘娘和小皇子都非常不利,朝中百官屡屡上疏,请皇上册立小皇子为太子以正视听!臣想,此事,此事皇上定然还在瞒着娘娘。”

“谢大人,你也上疏了吧?”我平静的问,谢迁屡次阻止选妃,肯排除众议为我说话,实际上是在帮皇上。他骨子里忠诚的只有皇室,只有他为之折服的弘治皇帝。

“臣,臣愧对娘娘。”说着重重磕下了头。

我扒拉扒拉小肉球,“谢大人说笑了,您何愧之有?不就是一个太子嘛,让皇上封了就是。”声音更加平静,平静到淡漠疏离。太子之位,皇权之路天下人觊觎,可在我心中狗屁不通!除了锦衣玉食外,这里有什么好的?高处不胜寒——哭不得哭,笑不得笑的。把我张嫣放出去,照样吃得好穿得暖,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自由自在。

“娘,娘娘,您,您……”谢迁竟激动得成了结巴。

我大笑,这是大白一个。哎,追求不同吧,让他们这群被子曰诗云荼毒了榆木脑袋的“儒虫”懂得自由的价值委实太难了。

晚上,我和朱佑樘说起这事。他眉头一蹙,挥手屏退了为他宽衣的太监。“嫣儿,我知道你心疼那孩子,毕竟你我都没能有个幸福的童年。可册立太子非同小可,怎能随便?”

“反正也没有其他孩子,不是他还能是谁?”我上前帮他宽衣。

“李郎中不是说过蛊毒可解?不出几年,你也能有孕在身,我想把皇位留给我们自己的孩子。”

我抿嘴,好在把李摇铃送走了,何其英明啊!他也没有十层把握,可知情者却人人相信膝下无欢必解无疑,他日我若没能受孕,必然有人在此大做文章。

“佑樘,你觉得皇宫好吗?当皇上好吗?”倒在床上,我问。

“怎么,当皇后太辛苦了?”他不答反问。

“不是辛苦,是心苦。”我指指心窝,“紫禁之巅,众生膜拜,责任重大,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要背负太多太多。呼——我小女人一个,贪图享乐,不想活得这么累!”

他握住我的手,“跟着我,苦了你了。”

我笑笑,痛并快乐着,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

没过几日,朱佑樘下朝后,很生气的回到了坤宁宫,早膳都没吃好。我悄悄拉过怀恩打听,原来是彭程带头,又在朝中掀起了立太子狂潮,含沙射影的说皇上惧内,才迟迟不肯册立太子平息谣言的。

我撇嘴,又一个活拧歪的。明明知道真相,却和一群不明事理的大臣瞎哄哄,这不是找死呢吗?

想想看,顺坡下驴——“就册封了吧!前儿个太皇太后还和母后一起来絮叨呢!这些流言蜚语的,对皇室多不好,还影响你我苦心经营的在民众中的好印象!你忍心我被史官记载为妒妇啊!”

“他不敢!”

的确,史官不姓司马,随弯就弯,很没骨气——我负气离宫,被记载为戒斋求子;他出宫去寻,压根没敢提。历史是什么?人写出来的;人是什么?口是心非,委曲求全的动物。哎,孰真孰假,不过是后人YY罢了。难怪人提起武则天,就会说到她的那块无字碑,确实发人深思。

“那你就忍心我的形象被毁?臭名远扬,流传万世?”

“嫣儿!”

“还有,还有,你不是说家里大事我做主嘛,不会又是忽悠吧?”

“你怎么和他们一起逼我呢?”

我坐到他的腿上,撒娇环着他,“我虚荣嘛!想留个好名声啰!再说,当皇帝这么苦,你是深有感触,将来,真忍心让咱们孩子遭那个罪?”

也许是最后一句话打动了他,其实,那句话也是我的心声。他眸色一凝,略有所思,幽幽说了句,“让朕想想。”

不管是朝中诡谲的局势还是来自皇室压力,小家伙五个月的时候,即被册封为太子,本该普天同庆的日子,只有两个人拉长了脸,一个是耿耿于怀的朱佑樘,另一个竟然是张鹤龄。过去一问,又被张鹤龄红红的兔眼吓了一跳。

“这话怎么说的?大喜事你哭啥呀!”

“娘娘,晗姐,我那外甥福薄呀,承受不起如此尊贵的地位!您是心善,和皇上既往不咎,厚待我张家,可我看着心里就不是滋味呀!晗姐呀……”声泪俱下,字字心酸。

我挠挠后脑勺,用得着吗?莫说我没有孩子,就是有了,我也决不让他和他爹一样死守皇宫,丧失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