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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莲封(234)

“来了。”里面有人应声道。

门开了,是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一身半旧绸衫、头上插着一支深绿玉钗。

见了桃叶,笑道:“桃叶来了。”

“郑大婶,我带小棠姐姐来取布料呢。”桃叶道。

“快进来吧、进来吧。”郑大婶招呼道,忽望见宁葭一张脸,怔住不语。

“郑大婶?”桃叶唤道。

“啊、”郑大婶缓过神来道,“没事,你们进来吧。”

“我还要赶去里尹家里,就不进去了,让小棠姐姐跟你去取吧。”桃叶道,又转向宁葭道:“小棠姐姐,这位就是郑大婶,你跟她去取布料吧,有什么事她也会嘱咐你的。”

“好。”宁葭应道。

“郑大婶,小棠姐姐第一次做你们家的活计,还请你帮忙多照应。”桃叶道。

“应该的,你放心吧。”郑大婶应道。

“圆觉大师和袁大叔他们在家吗?”桃叶道。

“在吧,没听见他们出门,秦家两兄弟也还没去放牛呢。”郑大婶道。

“小棠姐姐,那你一会儿拿了东西可以去看看圆觉大师他们,他们就住在隔壁。”桃叶道。

“好,我知道了。”宁葭应道。

桃叶便作别二人自去,宁葭随郑大婶进屋取了布料,听了样式、花样要求,一一用心记下,方才告辞出来。

来到隔壁家屋门前,敲了门,果然听见袁丘的大嗓门道:“来啦。”

门打开来便看见了袁丘一张满是络腮胡子、日晒烟色的脸。

“袁大叔。”宁葭道。

“小棠?什么事?”袁丘道。

“听桃叶说你们住在这里,特来探望探望。”宁葭道。

“那就进来吧。”袁丘笑道,侧开身,将宁葭让进院内。

宁葭随他走入屋内,并未见圆觉大师。

“大师不在吗?”宁葭道。

“在里屋呢。”袁丘道,“留悯不太舒服,给他诊看呢。”

“留悯?是那天村口碰到的那个孩子吗?”宁葭道。

“对,是弟弟。”袁丘道。

两人说着走进里屋,圆觉已诊脉完,将手在秦留悯上身穴位轻柔地按摩。

秦留思则坐于床尾,见他二人进来,乍一看宁葭的脸,吓了一跳。

“他这是生的什么病?”宁葭向袁丘问道。

“就是不知道生的什么病,经常莫名其妙地发热,也不太烫手,就是精神不济,昏昏沉沉地只一直贪睡,就连他也诊不出来。”袁丘摇摇头道,说着用手指了指圆觉。

接着又道:“不过听留思说他是从他娘去世以后才突然有这个病的的,可能是没人好好照顾,落下什么病根了吧。”

这病倒是蹊跷,宁葭也毫无头绪。

圆觉替秦留悯按摩罢,宁葭方与他招呼,称道:“大师。”

圆觉单手结佛印与宁葭施了一礼道:“女施主有何事?”

“大师就叫我小棠吧。”宁葭道,说着自袖中取出两个秋香色粗布荷包,上绣着两朵洁白的莲花,双手奉与圆觉与袁丘,“这是我自己得闲时绣的,我也不会别的,就只粗制了这两个荷包略表心意,还望大师和袁大叔不要嫌弃才好。”

圆觉与袁丘各拿了一个,袁丘笑道:“我这个粗人只怕用不了。”

宁葭脸微红,道:“袁大叔喜欢什么样的,小棠再做来。”

“开个玩笑罢了,我且收了,多谢。”袁丘粗声笑道。

“小棠不必拘泥,此物便好。”圆觉在旁亦道。

又见旁边桌上宁葭搁下的布匹,不免问道:“这是要制什么?”

宁葭便将与郑里胥家中缝补之事说了,袁丘听了便道:“这也好,你也有个依傍。”

“袁大叔和大师、两位弟弟若有缝补浆洗的事,就告诉宁……小棠一声,也好略尽绵力。”宁葭道。

“那敢情好。”袁丘道,“留悯前日在山上划破了衣衫,我们两个粗人是不会了,你既会得,少不得麻烦你了。”

说着果然将秦留悯脱在凳子上的衣衫拿起,扯起衣袖,一处布片便耷拉下来。

“这倒不难,针线都是现成的,我这便与他缝了就好。”宁葭道。

接过衣衫来,坐于一旁,飞针走线,不一会儿便成了。

针脚细密无痕,竟看不出曾缝补过。

“小棠姐姐,你的手可真巧!”秦留思接过衣服,不禁叹道,“从前娘亲给我们缝的时候,总是看得见线的,你缝的这个,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呀!”

他此时看宁葭,已不似先前害怕,就离宁葭近处立着。

“哪里,只是小事罢了。”宁葭道。

在宫中时自己穿的自不必说,皆是新衣,何曾缝补过,就连芳绮、芳容她们也都是新衣。

不过,芳绮与芳容她们缝的荷包、香袋之物与自己所缝之物相比,确是针脚粗些,但亦是细腻之物。

这些日子流落在外,见贫寒之人多着补丁衣物,针脚粗大、疏密不一,与宫中之物到底差得远了。

宁葭从前还不曾留意此事,今闻秦留思此话,倒留了心,此后缝补时,便故意将针脚制得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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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葭回到桃叶家中时,却见六顺一个人坐在门槛上,眼圈上一团乌青,两只眼睛红红的还汪着眼泪,担子则撒在一边。

“六顺,你这是怎么了?”宁葭吃了一惊,连忙上前问道。

“没什么。”六顺低着头道,擦了擦眼睛。

“你的眼睛,是、让人打了吗?”宁葭道。

“就是两个乡差,说我在他们的地界上买卖,非要问我讨利银,两月前我才给过,今天又问我要,我就跟他们打了一架。”六顺道。

“打架?”宁葭看着他乌青的眼圈,道,“他们要多少利银?”

“五十钱。”六顺道。

“就为了五十钱他们就把你打成这样?”宁葭道。

“他们就这幅德性,见我一个小孩好欺负,隔三差五就找我讨利银,哼,等我练成绝世神功,一定要让他们尝尝厉害!”

说着还立起身来挥舞了几拳。

作者有话要说:《梵莲封》 第153章 弦月西楼

☆、蝇头利愁煞贫贱人

“绝世神功?”宁葭道。

“袁大叔就会功夫,我要拜他为师!”六顺道。

“六顺,乡差这么做,你怎么不去衙门告他?”宁葭道。

“衙门?我去过,还没进门就给赶了出来。”六顺道。

“怎么会这样?”宁葭道。

“姐姐说了,衙门不是说理的地方,让我以后别去,省得惹祸。”六顺道。

“不是说理的地方?”宁葭道。

“等我学会了武功,就谁也不怕了!”六顺道,“我现在就去找袁大叔拜师!”

说着就跑了出去。

“六顺……”宁葭追到院门时,六顺已跑得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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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桃叶回转,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跟进来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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