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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纳兰同人)何处问多情(27)

人人只道皇上身体忽有不适,以至于回程之时,甚至易马为轿而行。而这其中缘故,容若也能有几分感知。只是,他却不愿思绪在其上多做停留。

“前日皇上派人来,说你感了风寒。虽是盛眷恩隆,留你在宫中让御医诊治。说实话,为娘心里仍是担心不已……”母亲觉罗氏上下打量着自己,眉间隐隐露出几分隐忧之色,“你看,今日倒似是消受了一圈。”

容若微微笑道:“让额娘操心了。不过风寒而已,已无大碍。”

“风寒而已?若非风寒,你此刻只怕已然入仕了。”一旁的明珠上前笑道,“等会还是再请个大夫瞧瞧,看可否留下什么痼疾。”

话里虽是玩笑之意,容若却听得清楚,父亲对于自己因病错过殿试之事,许是一直抱有遗憾。而他也知道,也许无论如何,这条路却终归是自己不得不走下去的。

只是念及昨夜之事,容若突然得心头突然多了千百种感觉,如山岳一般层层地压下,纠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他只能强压下来,对父亲笑道:“明年春试,容若定不负阿玛众望。”

明珠见容若听出他弦外之音,不觉满意地笑了笑。

容若四处看了看,突然想起什么,便问道:“为何不见雨蝉?”

觉罗氏道:“雨蝉因昨夜替你操心,一宿未眠,半个时辰前好容易睡下了,我便吩咐不必叫醒她。”

容若心里蓦地腾起一丝暖意,正待开口,却蓦地听闻一声尖细的嗓音,划破众人的谈笑,自门外传来:

“圣——旨——到——!”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昨天被砍掉重练的那一千字,是幻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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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此情拟倩东风浣(中) ...

容若随众人急急开门迎出,然而跪倒在圣旨面前时,却发现来人并非常在皇上身边的那个李公公。

而是自己不曾谋面的一个年轻的太监。

那小太监看了看众人,却问道:“卢氏何处?”

众人一惊,连忙派人去唤卢氏。片刻之后,卢氏在下人的带领下匆匆而来,亦是跪倒下来。

“卢氏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见卢氏来了,那太监刻意地扬了扬声音,郑重地拿起圣旨,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

容若着实未料到这旨意竟会是颁给卢氏,伏首聆听间,心头却已腾起阵阵忧虑。

然而,直到那圣旨的最后几个自从小太监口里传出,容若放下心的同时,却着实有些意外。

“——赐淑人,钦此!”

这几个字重重地落在心头。玄烨不仅没有对卢氏不利,反而赐她殊荣。容若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忧虑,竟显得如此不堪。然而,他很清楚,这突如其来的荣耀,与其说是赏赐卢氏,不如说是在对对自己表示着什么。

究竟是什么?

是彰显他的宽容大度,还是……对自己的一种弥补?

当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时,容若不由一愣。然而当他看到自己手背上那交错的咬痕时,这种讶异却立刻化为自嘲。

这天下,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又何须多此一举?

心理暗自轻笑,按在青石板上的指尖却是越来越用力。

只是除却自己之外,其中这一层可能缘故却是无人知晓。卢氏听闻圣旨,惶恐之下立刻叩首谢恩,而纳兰举家亦是一派感恩戴德之态。

待到众人纷纷其身之后,那小太监面上的郑重之色亦是缓和了许多。把圣旨交予卢氏手中,却招呼随从呈上诸多瓶瓶罐罐,以及各色草药来。一眼观之,便知是宫中珍藏。

“这是……?”接连而来的恩赐让明珠有些疑惑,并不上前接过。

“皇上原话,请纳兰公子的好生养病。”

明珠闻言心下又惊又喜,扭头看向容若,后者面色却淡淡的,顿了顿,才徐徐上前接过,叩首谢恩。

然而那小太监递过东西之后,却并不离开,反而看着容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公公可还有何吩咐?”明珠眼尖,一眼看出,便上前问道。

那小太监犹豫了片刻,屏退了身后随从,却道:“有一事,奴才斗胆……想请容若公子想请……”说罢竟是跪了下来。

容若一惊,急忙伸手扶起他,道:“公公这是哪里话?容若一介布衣,若能相助,定当尽力而为。”

那小太监起身,看了看他,才道:“公子可还记得李总管么?”

容若略一迟疑,道:“自然记得。”

“请公子救他!”小太监说罢竟是又打算跪下去。

好在容若已提前抓住他手臂,回头看了一眼明珠,不由一皱眉。

明珠心中亦是又惊又惑,却是抢道:“此处多有不便,公公不如进屋来讲。”

那小太监点点头,随二人进屋之后,才断断续续地道出原委。原来李德全从昨天下午起,便被玄烨罚跪在御书房门外,虽不知是何缘由,但直到此刻,究竟已整整一天滴水未进了。而那小太监进宫之时,曾受到他许多关照,才立住脚跟有了今日,故此刻对他仍旧感恩戴德。只道李德全年高体弱,皇上若一直不收回成命,如此下去,只怕是撑不住了。

他急了半日,清晨听到宫中传闻,说是因为李公公在围猎时怠慢了纳兰府中的那位公子,致使他身染重病,皇上惜才,一气之下便迁怒于他。

正好皇上命他来纳兰府中传旨,又赏赐了诸多草药,小太监认定这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加之他素来听闻纳兰公子为人宽厚谦和,便想着借此传旨的机会,请这当事之人来替李德全求求情,请皇上开恩。

然而容若听罢,只是半晌不语。

小太监见他默然,并不置可否,便继续苦苦哀求。然而容若却仍旧沉默。他在犹豫。而他心内的为难,旁人自然不会知晓。

一方面,他急于想要以那一夜未分界点,把过去的一切统统抛却,永不提起;而另一方面,此刻的情势,却在对自己步步紧逼,逼他去直面。

他身处这夹缝之中,却究竟进退不得。

二人正僵持之际,一旁的明珠看着容若,却只觉有些疑惑。他素来知晓自己的儿子温润清和,却亦是古道热肠。对于那些满人不愿结交的落魄文人,他却是慷慨相待,几无保留。然而此时,对于可以说是被自己连累的李德全,他却竟是显得如此犹豫。

而与此同时,他心内也在打着盘算。皇上因容若而惩罚李德全,虽说明了对他的器重已是一日胜过一日。心内虽有些窃喜,却也只,皇上断不会因如此小的过失而重惩李德全,最多不过一时泄愤而已。而李德全在终日跟随皇上,若因此嫉恨容若,对纳兰家自是不利。不如顺水推舟,让容若主动出面劝皇上息怒,一来得了份人情债,二来还能对皇上,对旁人彰显出纳兰家的宽容大度。

沉吟半晌,终是开口打破僵局道:“容若,解铃还须系铃人。为父心知这并非你本意,但终究是因你而起,既然你已无碍,不如还是去劝劝皇上,饶过李公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