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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太子李建成重生)(122)+番外

他要的从来不是李建成的命,也从来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王位,而是那人的依靠,那人的垂青,那人的赞许……甚至只是一个微微颔首间的认同,如此他便能不计所有地再度追随着那个背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所要的到底是什么,从未如此时此刻一般清明如镜。

然而,任是他在这几日恍惚的等待期盼之中思索了千遍万遍,却仍是想不出,二人究竟是如何,走到了今日这般刀剑相向的地步?

一步错,步步错;相互紧逼,无人肯退。

却不知二人之间究竟是谁执念太深,让一切终至于如此。

可李世民知道,这绝非他所愿。多少年来,他对自己大哥的感情已近刻骨铭魂,戒不掉,斩不断,满心满意也再不可能容得下旁人,至死方休。

也许一切并不需想得太明白,也许如此,便够了。

只是这种心情旁人又如何能懂?纵是想说与那人听,却不知还是否有机会……

“以建成之性,此事或许还有内情,朕日后自会查明。”扭头见李世民神情有些反常,李渊微微皱了眉,对李元吉道,“元吉你先去罢。”随即又转向李世民,“世民你留下,朕还有话要同你说。”

————

魏征立在床畔,看着李建成,慢慢道:“殿下既已醒来,为何只作昏迷?”

李建成面朝着里内,闻言没有动,只是低低道:“只是未曾想清……下一步该当如何罢……”声音里似是有几分嘲意。

魏征道:“殿下并非犹豫不定之人。”

“是么?”又是一声低不可闻的轻笑。

魏征亦是笑了笑,借口道:“只知于此事,殿下却无法做出决断。”

李建成此番没有回答。

“殿下该知,秦王若要这太子之位,此时不过顺水推舟而已,不费吹灰之力。”魏征微微一顿,道,“殿下若要下手,便再不可迟疑。”

李建成仍是不语。

魏征察言观色,等待了片刻,话锋一转道:“只是不知臣前日同秦王所说的话,殿下是否还记得分明。”

李建成默然片刻,才道:“劝李世民继位……你那时便知道我已醒来了罢。”

“臣不过一试秦王而已,”魏征不答,只道,“然而一试之下,臣不禁有疑。秦王三日衣不解带守在殿下床榻,弃登位之机而不顾,他之所欲,可当真是这太子之位,殿下……可曾想得清明?”

一言已罢,魏征笑了笑,极力想要洒脱几分,却不知为何只觉得唇边有几分苦涩。

李建成闻言分明是怔了怔,半晌之后,才开口轻轻道:“先生曾三番两次劝我先下手为强,早除李世民以绝后患,如今怎生又替他说起话来了?”

“臣之所为,自始自终,唯有殿下而已。”魏征对着他拱手一拜,正色道,“殿下若当真要杀李世民,臣便是殿下手中之剑。”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只是,若殿下心底所想并非如此,臣却不是万万不愿眼见殿下做那违愿之事,以免余生遗恨。”

李建成闻言忽然不再开口,这一次,是长久的、仿佛无止无尽的沉默。

魏征复又上前一步,垂眼深深地凝视着床上的人,哪怕对方的目光并未同他相对。

迟疑了许久,他慢慢道:“殿下对秦王……已是用情至深了罢。”

————

李元吉走后,李世民道:“不知父皇还有何事吩咐?”

李渊道:“建成吐血昏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世民迟疑了许久,道:“大哥便身染隐疾,每过一些时辰便会心痛如绞,此疾症随他已有许多年,无药可解,唯有止痛一法。”

“竟有此事?”李渊微微挑了眉,道,“为何朕竟从不知晓?”

李世民道:“大哥从未与人说及,我也只是无意中撞见,方才得知。原本不过心痛而已,却不知为何……至于吐血。”

李渊闻言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低低咳嗽了几声,又是半晌沉默。然而待到开了口,却是忽然问道:“世民,这天子之位,你想要么?”

听他蓦地问出此言,李世民初时一愣,却很快笑道:“自然是想的,这天底下怕是没有人不想罢。”顿了顿,垂下眼去,道,“只是珠玉在前,我便不会有此心。”

李渊闻言一怔,随即笑了笑道:“朕大病之后,身子已然大不如昨,禅位于你们,也是迟早的事。你……当真不争?”

李世民摇首道:“若大哥坐了这江山,我便誓死替他拱卫;他若疑我,我便一身白衣任他处置。”这话便是那日入宫面圣时,他意欲对李渊说的话,如今虽过了许多日,却也不算太迟罢。

“朕信你今日这一席话,便收回遣你入洛阳的成名。”李渊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只是……若建成不醒,又当如何?”实则不止他同李世民,便是满朝文武都明白,若太子易主,其人只会是李世民。

最坏的打算,身为父亲和君主,他必须考虑。

李世民闻言却笑了笑,只道:“大哥……不会死的。”这话说得天真,更仿佛了几分执迷不悟的意味。

李渊微微一怔,忽然觉得这样的神情是无法伪装出来的。于是他默然了片刻,道:“朕即刻再遣几名御医前去看看,你这几日想来也疲惫了,且下去歇息罢。”

李世民宽慰地笑了笑,道:“多谢父皇,儿臣这便告辞了。”说罢转身离去。

————

李世民回到太子府时,日已西斜。

他轻轻地退开李建成房间的门,抬眼望去,床上的人仍是在床上。仰面平躺着,一动不动。

有些失落,然而却也并未出乎意料。

徐徐走过去,在床畔跪下,李世民握了对方的手,拉至唇边,用双手紧紧地握着。

李世民感受着掌心冰凉的触感,只觉疲惫如同潮水一般地涌了上来。他慢慢闭了眼,无声地叹息。

然而方一合眼,眼前便有无数的画面闪过。玄武门,马,长弓,羽箭……血。

整个人忽然开始颤抖,李世民猛然睁开眼,朝李建成望去,却恰好对上对方的目光。

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的目光。

然而,却也确确实实地落在了自己这边。

李世民一霎间竟是无法动弹,许久之后,他才徐徐地站起身子,伸出手去触碰对方。不知究竟是自己尚还身在梦中,还是眼前所见不过幻觉。

直到抚上对方侧面的一瞬间,李世民指尖颤了颤,然而那种再熟悉不过的触感,却也让他终于得以肯定。

大哥醒了。大哥醒了。

自己数日的等待,数日的煎熬,终于有了结果。

“大哥……”李世民定定地看着对方,轻轻地唤出声来,却发现开了口,声音竟也是颤抖而沙哑的。

李建成没有应声,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眼神,已非方才那般波澜不兴。

李世民终于俯下身,紧紧地拥住他,仿佛稍一松手,对方便要消失不见。不过三日暌离,然而生离死别间,却竟有了隔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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