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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意(40)+番外

余光瞥见萧溱面上是一抹得意的笑,却并未再拦,只是随我去了。

*****

回到府邸,已是午后时分。

忽觉腹中空空如也,想起除却昨日醉酒吐了不少外,今日更是颗米未进。草草吩咐下人准备些膳食,便有些疲惫地回房更衣。

正褪去外衫,便听见门外低低一声:“大人,膳食已经备好。”

“端进来罢。”我心道这厨子手脚倒越发伶俐了,便随口允了他进来。

那下人应声而入,将膳食一一摆好在几案上。抬眼见我只着中衣,惊得动作顿了顿。

我本就非太过拘礼之人,见他如此,只是径自随手拿起一件袍子在身前抖了抖。那下人见状,立刻走近道:“大人,让小的帮您罢。”

我顿了顿,把袍子交予他手中,便只顾张开臂膀,略仰起脸,任他小心地替我套上。

这下人年纪不大,一副精明的样子,动作倒也很是伶俐。只是我一向无心于府中事务,对下人的事倒并不上心。

方此时,那正绕到我身前替我搭理前襟的小厮却“扑哧”地笑出声来。

“何事发笑?”我不明所以,低下头问道。

他略略收敛了些笑容,终是忍不住顽皮小声道:“小的斗胆,大人昨夜未归,可是去喝了花酒?”

我自觉又惊又莫名,不由皱眉道:“何出此言?”

“……大人照照镜子便知。”

我狐疑地看了他几眼,便几步走到镜边。一看,身子不由僵了僵。

密密麻麻的红痕自右耳根蔓延到脖颈处,隐没在衣襟之下。下意识地伸手把衣襟往下拉了拉,却见红痕反是预见浓密。衣衫之下的情形,已可以想见。然而自己却全然未曾意识。

忽然忆起今日预见韩楼时,他一霎有些异样的神色,却不知他已猜出多少。转念一想,便纵是那隽玉或许是同样见了……

而那可恶的始作俑者,不告知我便也罢了,倒竟还是一副忍俊不禁、沾沾自喜之色。想到此,不觉可气至极。

手上动作一顿,赶紧将衣襟往上拉了拉,随口冲立在一旁的下人闲扯道:“今日……那厨子手脚倒比往常快了许多。”

“回大人,这膳食可并非府里的厨子所备。”谁知那下人的回答道颇在我意料之外,“乃是宫中派人送来。”

我闻言不禁回头看了看桌上摆放的杯盘碗盏,自是丰盛异常。不由皱眉问道:“宫中所送?何时?”

“便在大人回来未多久。还来了位小公公,说是待大人用膳过后,有要事求见。”

我一听此言,面色顿时一沉,叹道:“现在便让他进来罢。”

“是。”下人应道,不多时便带来了那个在我看来颇为亲切的小太监。便就是他,肩负着有事无事便需来此十万火急传我的艰巨使命。此次,想也是八九不离十。

“……皇上吩咐大人用膳之后便速速去御书房候命,说是十万火急之事。”那小太监颇为无辜地弓身而立,开口果然便是这句。

我端坐在几案边,伸手夹了一块西湖醋鱼,淡淡道:“你且回皇上说我身体不适,改日再去。”

“皇上说若身体不适宫中自有太医为大人诊治。”

我夹住醋鱼的筷子不由一抖,沉下面色道:“那便说我有些乏了,已经睡下。”

“大人啊……”那小太监闻言不由换做一副哭腔,“皇上吩咐过,若带不来大人,小的的项上人头便是难保。大人行行好,就别为难小的了罢。”

我暗骂萧溱无耻,抬头看了看那无辜的小太监,心道他也已被萧溱这般无理取闹来回折腾无数次,便只得放下筷子叹了叹,道:“于是这便出发罢。”转念忿然一想,正好自己也有笔帐要找萧溱算算。

那小太监听闻立刻转悲为喜,兴冲冲地伺候我换了衣衫,便指挥着轿子直奔宫中。

*****

我猛地推开御书房的门,一眼便望见萧溱以肘支在御案边闭目养神。

快步走过去双手在他面前重重一撑,桌上的茶碗应声发出清脆的声响。萧溱似是觉察到动静,缓缓抬起眼,见了我却是粲然一笑。

果真又是这般优哉游哉之态。

“皇上如此急切寻我,莫非又是为了看不清书上文字那一类‘十万火急之事’?”我毫不客气地朝他瞪回去,面无表情道。

萧溱并不在意,面上笑意丝毫不褪,反是厚颜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知如此缘故,在将军看来可否算作‘十万火急’?”

“如此看来,皇上想必是最近政务稀少,怕是闲暇过度了罢?”我不为所动,只是斜眼看他道。

“这不有将军相伴,一刻千金,有岂有闲暇之说?”萧溱徐徐站起身子,踱到我面前,面上又是那惯见的不怀好意之色。

“皇上抬举了。”我看着他淡淡道。

谁知萧溱却忽然行至我身后将双臂环绕过来,一手不规矩地扯着我的衣襟,一面嗔怪道:“将军今日怎么将这前襟叠得如此之高,可是怕什么被他人见着了?”

他的声音自我耳根处传来,气息落在脖颈处略有温润。

我闻言一把抓住他的手,回身怒道:“你倒还提此事?今日白天分明见了这痕迹,却为何不告诉我,倒怕旁人不知此事?”

“朕信将军既已为之,便不惧旁人说辞。”萧溱笑出声来,反手又将我的手握住,凑过来低声道,“你若有气,大可还朕几个,朕绝无怨言。”说罢还很无耻地把脖颈凑了过来。

我怒而抬眼正待还嘴,却惊见他衣襟下亦是有一处红痕隐隐显露在外。

愣了愣,有些狐疑地看上他的眼,而他却笑得一脸得意。

“这是什么?”顿了顿,问道。

“将军倒是忘了?”萧溱歪着脸将衣领往下略略拉了几分,露出侧颈处一片凌乱的红痕,又指了指肩头委屈道,“这里可还有一排牙印。”

“我……”我自觉面色一赧,声音不觉低了些,“此乃醉酒之过,各种细节,已记不清了……”

萧溱一手按在右肩上,饶有兴致地端详了下我,笑道:“无妨,再领略几回,便……”

忽地门外响起那老总管的声音:“皇上,韩大人求见。”

我一惊,这才记起挣脱萧溱的手,将前襟往上拉了拉。

萧溱亦是略略整理了衣衫,却忽地低下头,在我唇上一碰,遗憾道:“今日不巧,那便只得改日再了。”

我未料到他又忽然如此,未及反应,又听得他抬起脸扬声对外面道:“让韩大人进来罢。”

很快便见韩楼拿着几叠奏折走了进来,见了我,面色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讶异。随即又转为淡然,看着我道了声“秦大人”,便转向萧溱请安。

我见状便对萧溱淡淡道:“我且先告辞了。”

萧溱略一点头,便急急出了门。

退出之前,隐约看见韩楼回头朝我望了一眼,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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