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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意(37)+番外

然而他随后只是举杯淡淡道了句“多谢秦大人”,便例行公事般很快仰首干杯。

我手中的动作顿了片刻,亦是举杯同饮。放下酒杯却未立即坐下,却是再度拱手道:“臣今日心中欢喜难以抑,不知皇上可否允臣多言几句?”

“哦?”萧溱回头将酒杯放在一旁,目光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淡淡掠过我,“那么大人请讲。”

“多谢皇上。”我弓身徐徐一礼,缓缓开口,“臣原为后殷人士,蒙皇上厚爱,客居于此,腑内自是感恩戴德。”抬眼看了看萧溱,却忽脑内开始晕眩,眼前亦是有些模糊,看不清他是何表情。便定了定神继续道,“如今见自打和议之后,南北一派安宁之态,幸甚之极,今又见皇上与贵妃娘娘情深意切,更觉和平有望。”嘴角忽然挑起一抹笑,低头拿起魏文史面前半空的酒杯,再度朝前一拱手,“每每想到此,心中自是欢欣不已。便再祝皇上与贵妃娘娘情比金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即便是那夏桀妺喜、商纣妲己,抑或是那陈后主与他的张贵妃……相较之下,亦当逊色不少……”

自觉说到后面有些语无伦次,却也无足重轻了,因为语至末尾,群臣中如潮水般蔓延而起的议论之声已近将我之所言吞没殆尽。

我淡淡一笑,对其视若无物,心知萧溱应是字字听得清晰。只可惜我看手中的酒杯也忽然出现了重影,却不知他此刻当作何表情。便只是旁若无人地笑着喝干了那半杯酒,还举着空杯对着萧溱的方向示意。

也不顾自己引起的骚动,身子虽有些摇晃,还是摸索着徐徐坐下。然而还未坐稳,便听得殿上萧溱冰冷的声音,似是冲着我,又似不过对百官打着圆场:“秦大人似乎有些醉了,不妨先去外面休息片刻,先醒醒酒为上。”随后,几个侍卫便很是会意地快步走来,一把将我架起,看似彬彬有礼实则连拖带拽地带了出去。

很快,大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重重关起,隔断了里面隐约再度响起的歌舞之声。

我站稳了身子,挣脱开侍卫的手,扬了扬手他们道:“到此便可。我自当……寻去处醒酒……你们自去……”

边说边踉跄几步,沿着空无人迹的回廊漫无目的地走开,只觉腿脚已有些不听使唤,脑子里更是混沌一片。方才强忍住的,现在都翻江倒海地决了堤。

冬夜的风带着凌厉而旷远的哀嚎,自耳畔自周身呼啸而过,留下刺骨的寒意。回廊上的宫灯千篇一律,高挂在檐边,在寒风里泛着暗黄而杳无生机的光亮。

昏暗的夜色里只有枝叶沙沙作响,别是突兀。周遭的景致已湮没在一片昏暗中,看不清也懒得抬眼去一一辨认。已不知自己已行至何处,便干脆任由腿脚一软,栽坐在地上,歪歪斜斜地倚靠在一根大红立柱边。

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脑中依旧晕眩不止。伸出手低头看了看,依旧是几重叠影,晃动几番,终是无法重合。索性闭了眼,重新向后靠着,潦潦裹了裹衣衫,便再懒得挪动分毫。

此刻神智在寒风中已然渐渐清醒了些,然而四肢却依旧瘫软如泥,仿若不由自己控制。如今再追思方才殿内之举,竟不知自己为何要那般。

忽然无力地挑了挑嘴角。自己许是醉了罢,而且醉得厉害。

我一向自视酒量不差,谁知今日竟将自己弄得大醉至此。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愿追究其中缘由。

谁知这一口气却忽然带动起胸中的异样之感。意识到什么赶紧转过身子,便觉有什么自肠胃翻涌而出,一波接着一波,难以抑制。

然而腹中空空如也,吐出来的也只有酒水而已。只是方才饮下的酒此刻又再度翻涌上来,一时间酒气上涌,刺激得喉间有如针扎一般的疼痛。

双手撑着柱子,抑制不住剧烈地咳了许久,才渐渐喘息着平复了呼吸。

随之翻涌上来了还有无尽的疲惫之感。彼时那一阵咳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于是便就那般侧着身子倚着,闭了眼,自觉周身上下已再使不出一分力气。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码字慢了是有原因滴……

码字的时候我的萌物儿子一直在一边摆出各种极尽诱惑的睡觉姿势 于是……实在没忍住对着他狂拍N张

贴一张上来好了=皿=

[img]deslhhyjj_1.jpg[/img]

于是是多么的萌啊~~~

画外音:还不快码字去!!

抱头遁走 今天已经灌了N杯咖啡 这通宵是熬定了…… 扭动 乃们要给动力!! 群么~~╭(╯3╰)╮

第二十七回 君心我意

一阵凉风吹来,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人朦朦胧胧地醒了过来。

脑中有一丝明显而隐秘的疼痛游离不定,自觉神智依旧有些恍惚。

不知现在是何时辰,我又昏睡了多久。但恍然间感到周遭静谧无声,许是已至深夜了。大宴早已散去,群臣也各自归家。而萧溱,也自是在享受那洞房花烛之美罢。

忽地有些烦躁。我不知是否是酒还未彻底清醒之故,导致思绪这般不受控制地飘忽至此。只知此事于我毫无干系,我亦不该有任何牵念。

无心思考。半睁着眼,伸手扶了扶前额,却忽然感到身上有东西滑落下来。

低头一看,是一件大红的锦袍,明艳到让人无法忽视的色泽。

我微微愣住,随后伸手一把抓起,放在眼前端详再三,却久未做出反应。直至隐约听见些动静,方才撑起身子,扭头朝旁边看去。

一人长身玉立,仰脸望着庭院上方沉沉的天幕。晚风呼呼作响,吹得他乌黑的发以及大红的衣摆在夜色中翻飞不止。

未料他此时此刻竟在此处,起初有些失神,随即又忽然哼笑出声,松开了紧紧握住那锦袍的手,淡淡道:“萧溱。”

萧溱闻声回过脸,面容隐没在阴影之中,教人看不清表情。

我能感到他落在我面上的目光,却只是将身子重新靠回红柱边,仰着脸淡淡看着他,笑道:“皇上前来,可是为了寻这锦袍?我虽不知此物为何落在我处,不过现在却该物归原主了。”说罢伸手将锦袍朝他面前一抛,便索性闭了眼,将脸扭到一边。

“独孤鸿。”闭目之后的黑暗中,万籁俱寂的深夜里,萧溱略有低沉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或许皇上应当唤我‘秦大人’。”

“独孤鸿。”却又闻得耳边一声低唤,外加轻轻挪动的步子。

我徐徐半睁了眼,皱眉道:“皇上洞房花烛之夜,不享鱼水之欢,为何偏要逗留于此?若是有要事吩咐,还请尽快直言。良宵难得,莫让贵妃娘娘久等。”

萧溱闻言没有回答,只是径自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暗夜之中他的眸子近在咫尺,目光里不带任何感情,却是锐利而明亮。

抬眼与他对视片刻,忽然意识到他这般神色原是如此熟悉。

在我为救韩楼行刺于他,却未能得手之时;在我于牢狱中被施以极行,却误认为是他所为时;在他亲自带我寻医,我却因北归心切将他刺伤时;在我改变主意送他回南周,自己却因护驾不力被绑于立柱多日时;在他说着和亲并非所愿,而我却笑着祝他伉俪和谐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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