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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栗之花(47)

拳头被缓缓握起,原战野的胸口开始起伏,"我不能放着他不管.别人我不知道,但只要他在我面有我就不能看着他去死."

"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良心不会不安!"

"呵呵!"聂风宇笑了,笑声传到原战野耳中十分刺耳."真是可爱的想法."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聂风宇拍了拍原战野的脸说:"到了这种地方良心就要变得硬一些,值得麻木为止,这样你才不会有那么多麻烦的事.你不是救世主,不能普渡众生――"

"只因为那个人是你们的眼中钉?"原战野突如其来说了一句.

聂风宇愣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

原战野抬起头,眼神里充满冷冷的凝视.

"是不是只有你们的命值钱,才是人命!而我们就像一只虫子一样随时都可以消失,连活下去的机会也无法自己做主,听天由命?你高贵到这个份上了?再过几年是不是要成神了?"神精病吧你!

"你在责怪我?"聂风宇微微皱眉,眼神中寒意渐深,这是原战野迄今为止看到过的最"凶恶"的表情了.

心情竟然没来由的好!原来让聂风宇生气是一件这么让人开心的事!意识到这一点,原战野笑了,从进监狱以为笑得最开心最真的一次.

他的笑倒让聂风宇有些吃惊.好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这是他第一个想到的,因为他从来没有看到原战野这样笑过,跟以往的任何一次感觉都不同.开放的花才是最美的,盛开之后也才知道原来是有毒的.

"怪你?我有资格吗?"别开头笑了几声,原战野嘴角还挂着残留下来的嘲讽的笑意说:"我才吃顿饱饭都得靠你聂大少,我有什么资格怪你?"

"你在生气?"聂风宇一句话,让原战野明白了刚才一直压在他胸口的感觉是什么了,不过,很可惜,那是刚才.

"气你妈个头!"狠狠地说出这句话,原战野才发现他原来还在生气.

瞬间,聂风宇的眼中闪出一丝阴狠,原战野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聂风宇也生气了!但就像是上隐了一样,停不下来.他就是想看到聂风宇生气的样子,就像发狂的狮子才是真正的王者一样,原战野会觉得有成就感.他觉得自己也快发狂了!

"妈的!没心没肺的变态狂!"说这句话的同时聂风宇的腿已经势如闪电地踢了下来,风被劈开的声音清楚地传到原战野耳边,敏锐的身体已经在最快时间让身体做出了反映,双臂交叉挡在头顶,原战野一咬牙,硬生生从正面接下了聂风宇的攻击.

听到了骨头发出的响声,当然,是原战野的.身体猛地一震,原战野肯定他的骨头没有断.只是――手腕上传来的镇镇火辣辣的痛感――

妈的!下手真重!

聂风宇似乎也愣了一下,攻击与被攻击的姿势保持了二秒钟,他放下腿稍稍向后退了一下.看着原战野放下手臂慢慢直起身,那种恨不得捅死他的眼神――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恼羞成怒了?"原战野嘲讽一笑,冷冷地问.

幻觉吗――聂风宇在心里笑了笑,今天他好像的确有点不对劲了.算了.转过身离开没有再看原战野一眼.

"原战野,不要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代表,这里不存在这种人.对我来说你不过是所有人中的一个,陈昔没有那个价值,而你,也没有."

身后没有任何声音,聂风宇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忘了一样,却又不知道是什么.走了几步,停下来想了想,还是转过头.

"算了.你回去吧!我会让人把他送到医院去的,你――"

后面的话好像被遗忘,聂风宇看到了站在原地的原战野,那个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怒,不是悲伤,而是――失望.

失望?聂风宇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想到用这个词.

原战野一直看着他,眼也不眨,直到发出一声轻笑.

"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这四个字形容了一切的一切,从出生,到母亲离去,父子死去,毕业,当老师,当卧底,碰到聂风宇,任务失败――一切的一切,不过如此.

原来不过是简简单单的,简单到一句话就可以形容.

躺在床上的原战野看着天花板,高高的窗户外面难得透进月光,让整个房间笼罩在冷冷的白光之中.他没有睡,牢房里的其他人也没有睡,也许是第一个无人入睡的夜晚.也许一直都是这样.下铺的床空荡荡的,原战野感觉不到以前的气息了.

四肢的力气像被抽空一般,他觉得自己像条被扔上岸的鱼,四周的空气不是他想要的.

他冲进牢房,安静得可怕的房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除了陈昔安静地躺在那里,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他辜负了所有人.他带着大家的希望走了,却什么也没有带回来.

他伸出手想握住陈昔的手时,突然从陈昔干涩的双唇中发出一声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

"对不起,阿战――"

只是一声,原战野被吓得一动也不能动.全身的好像火烧一样疼,特别是被陈昔咬过的食指,好像伤口又重新裂开一般.

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他才是应该说对不起的人.因为他,无辜的人被圈进来.他不知道陈昔未来的命运到底怎样,但至少会跟现在不同,如果他不出现的话――

陈昔最后握住的手是光头的,因为原战野觉得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血.

最后一个夜晚,是这样渡过.原战野半眯着眼,心里是酸的.陈昔的尸体被抬走的那一刻他全部的力气都用在抓住光头身上.他知道也许不这样做光头可能冲出去跟他们拼命,他不想让光头白白送死.

原战野你是个胆小鬼!

在抓住光头的同时,原战野其实也是在抓住自己.他在逃避――

翻身的声音从房间的一角响起,如何藏也藏不住的哽咽声终于露了出来,像是最后的悲鸣.没有人出声,因为谁都明白.

原战野闭上眼,无声重重地叹息.

黑暗中,周正的声音突然响起,"睡吧!天快亮了."然后突然是一片死寂和黑暗,让原战野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听错了.

如果真是幻觉,会不会更好?

刺耳的起床铃,好像在催促着什么.原战野漠然地从床上坐起来,事实上此时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很漠然.临走前他看了一眼下铺空荡荡的床,眼神里冷清清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喂!别看了."周正突然从旁边双手握住他的头移开了他的视线.

原战野抬起头看到周正有些悲伤和无奈的表情,扬了扬嘴角问:"怎么了?"

周正松开手,叹了口气.

"你可别吓我,你刚才的眼神不好.有什么话你就跟我说,可别憋出什么病来!"

原战野又是轻轻一笑,"放心!每个人都是有点变态倾向的,只是多少的问题――"说完拿起自己的毛巾的杯子走出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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