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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公子(26)+番外

“多次一举。”萧染皱眉道。

雷无崖莞尔:“至少你没事。”

“本来就不会有事,”萧染起身,将手中空杯子重重放回桌上,“那支箭也是意料中事──”

“意料中本来不是应该射向你麽?突然改了方向,你再镇静地扑上去挡也难免会出现偏差失误,出现意外。”雷无崖歪歪头说,“就算按照你的计划,我也怎麽可能会让你受半点伤。”

“那你受伤呢?”萧染猛然转身,厉声问,“做人不要这麽自私,也要考虑我的感受!三年前也是,上次坠崖也是──现在你明知道我有心病在,还故意上演这一幕,你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

“那你的心病治好了吗?”雷无崖却问。

萧染顿了一下才说:“关你何事?”

“我可是等著我的大赏呢?”雷无崖笑。

当日之约,若探出他的身世,便可得到大赏,雷无崖怎会忘记。

“救驾有功,皇上肯定不会忘记给你大赏的。”萧染没好气。

“嗟,萧公子你也会耍赖麽?”雷无崖拧眉。

“那你要我怎样?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萧染也倒挂眉毛。

“不用。”雷无崖说,“我希望你回来我身边,但理由只有一个,只是因为你彻底爱上我。”

萧染不再回答,只是看他一眼,有些烦躁地爬梳一下头发,负手走到窗边,仰头看天。身後男人的声音传来:“我曾经伤了你,对不起。但如果你尝试再敞开一次心,我会很小心地温暖它,守护它。”

他听到男人说这话时已经努力地起了身下了床,然後熟悉的气息包裹住自己,雷无崖有些虚弱,但也坚定地张开双臂环住了他:“我发誓。”

雷堡分处的後院凉亭里,萧染与庄显坐著喝茶。雷无崖因为不能吹风,庄显免他作陪之礼。庄显在屋里探望他,顺便给自己两个叔叔独处的时间。

萧染也知,有些事情,不可能永远逃避的。

“雷无崖有无大碍?”庄显问。

“还好,只是失血过多,悉心调养就好。”萧染答。

“那就好,不然朕可不知怎麽对宰相说。”庄显点头。

萧染笑笑,然後一时沈默蔓延。

良久,庄显才叹了口气:“你我兄弟二人,难道就真地只能相对无言?”

萧染抿了抿嘴,起身,低头拱手道:“萧染自知有罪,心里惶恐,所以才──”

“你有何罪?”

“那日刺客一事,让皇上受惊,”萧染低头答,“其实那箭是事先安排好射向我的,因为‘红’组织答应安王爷在先,後又与我私下做了契约,便对它在江湖上的信用很不利。所以才安排那一箭,假装履行对雇主的约定──”

“既然按照你的计划,那箭本来应是射向你,这麽说来,有罪的是突然改变计划的杀手,与你无关。”庄显道。

“但事情缘由萧染起,差点让您出意外,萧染心中很愧疚。”萧染说。

“你也是为了朝廷与国家,以身涉险,作得如此牺牲,论功都来不及,何来问罪?”庄显笑。

“牺牲的是雷无崖,论功的事才真是与我无关。”萧染拧起眉头。

“雷无崖自然有赏,但你亦功不可没,”庄显说,“何须如此贬低自己,担心会因此与皇家彻上关系?”

萧染垂首,一时不答。

“萧妃之死,与我母後有关,但恩怨情仇,真地要传至我们兄弟吗?”庄显叹气,“做皇帝的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是防著你,但也真地很欣赏你。”

“我娘的事,包括我的事,其实不怨任何人。生在那个环境,只能弱肉强食。我是恨过,但後来明了事理,便也淡了。何况先後也已驾薨多年。我也从 来没有对您有什麽负面情绪。只是,您也说,防人之心,先辈恩怨,难免传至後代。不愿与皇家彻上关系,只是不想再经历那种处处恃强凌弱勾心斗角的生活。”萧 染诚恳说道,“先皇曾经告诫我,生为皇家子孙,治国安邦便是天生的责任不可推卸,所以我暗中负责培养国家情报网。恕我胆大妄言,我认为这已经够了。”

“也罢,”庄显长叹一口气,“既然你这麽说……但我这个做大哥的,老是想为你做点什麽。你从小到大,吃过太多的苦。”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艰难的,皇上您也何其容易。”萧染道,“萧染不能为您分忧,才自觉惭愧。”

“呵呵,那你这次立了大功,又如何说?”庄显笑说。

“纯属偶然,误打误撞而已。”这是实话,若非如此,再加上庄麒的重金答谢,他才不会趟这个浑水。搞得现在除了要直面最不愿面对的人不说,更郁卒的是和雷无崖纠纠缠缠搞不清楚,心绪全乱。

“那朕,要是再拜托你一件事呢?”庄显问。

“萧染能做到的,一定会做好。”萧染答。

“雷堡主感觉怎样?”庄麒笑问,自发坐上桌边凳子,都不用招呼,“我带了几样补药来,方才交给下人了。”

“多谢关心。”雷无崖靠坐在床头上,道,“在下已无大碍。还有,既然大家都这麽熟了,何不直呼姓名呢,庄兄?”

“好,我就欣赏你这麽直爽,”庄麒笑,“不像某些人,永远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雷无崖莞尔:“其实你们是能看懂萧染的,不懂的应该是他这个当局者。”

“非也非也,他这个当局者可是清明得很,”庄麒摇头,“萧公子可怕之处就在於,平日隔岸看戏不说,就算他自己入了戏,也能清醒地知道自己演了什麽。他是会迷茫,但他知道自己迷茫。”

雷无崖眨眨眼:“受教了,还说你看不懂他麽?”

“呵呵,我认识他多久了,作为一介损友,当然应该掌握一些东西,”庄麒说,“况且一开始,我与他是敌是友我都分不清,总得知己知彼。”

“……若我能早些遇到他便好了。”雷无崖叹气。

“你早多久遇到他也还是如此。”庄麒不客气地嘲笑,“一个不知道自己心在何处,一个一改风格只是被动等待。两个男人,骄傲,自负,走到今天这一步还真不是偶然的。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说,你们也还真是幸运,能至今纠缠。”

“我也觉得幸运。”雷无崖并不恼怒,反而淡笑,“最珍贵的宝贝失而复得,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所以说你也不容易。”庄麒说,但显然是幸灾乐祸的语气,“似乎没有人站在你这边。”

“是我活该,而且,甘之若怡。”雷无崖只答。

“……”萧染歪歪脑袋,“那你想知道,世上好人那麽多,为什麽萧公子独独看上你麽?”

“不是因为我行事冲动又固执麽?”雷无崖笑。

“你知道?”庄麒惊讶。

“仔细想想大概也就这个原因吧,萧染他那麽聪明,谁真心谁假意他自是清楚,”说到这里,雷无崖的嘴角有些苦涩,“假意他自是不要,但真心喜欢他的人又都太小心翼翼,怕伤害他,或者伤害自己,都谨慎著,进三便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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