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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栖凤(上)(3)

“小侯爷既不在轿中,看来是和慕容先生走水路去,此刻想必也碰上我师兄,功劳就算给我师兄抢了,我还是得交差,只好委屈颜先生,把头借给我用一用。”

颜磊看来神情自若,身旁的人却个个变了脸色,还不待发作,就听见后头传来一声大喝——

“放肆!”

随着这声音,一团东西向着金弓疾飞了过去,金弓一皱眉,以为是暗器一扬手便接下,却不知什么东西喷洒到脸上,定神一看却是颗血淋淋的人头,急忙撤手之时,眼前又飞来一颗头颅,定着一双有神的眸子。金弓心里一惊退了一步,只见眼前闪过一道银光,忙反手抄起背后的弓,脚上一阵踉跄,手上却已勉强挡上十多剑。身后的手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觉一闪就现出条人影,愣了一愣才知有人来袭,赶忙急冲上来围攻,却只听见一声冷哼,所有人均是一呆,因为人已消失。

金弓喘了口气,踏前了两步恨恨的看着立于颜磊身旁的男子。

不同于颜磊的文气,这个男子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他仰起头提剑站着时,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都清楚的告诉对方,最好别惹他。

金弓望了眼地上还在滴血的头颅,缓缓的抬起眼,带着恨意的开口,“慕容云飞,你杀了我师兄,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

慕容云飞大笑了起来,“笑话,有种的话现在放马过来,还等你师父来才报仇,看来你师兄弟感情并不是很好嘛!”

“你——!”金弓双眼圆睁握紧了手上的弓,颜磊却是轻皱了眉,略移了步子拦在慕容云飞身前,“金弓先生——”

停滞了会儿,见金弓缓了手,才继续开口,“您做的是卖命的买卖就总有死伤,今天是我师兄弟好运气,改明儿个您师尊亲临我兄弟俩也不避不闪,不仗相爷厚爱,就凭真功夫见底,只是今日雾大雨大,又已有死伤,不如就算了。”

听这一番话金弓神情似是缓了下来,慕容云飞却皱起了眉,正待发话,却被颜磊斜了一眼,只好闭上嘴。

金弓在心底盘算了一下,其实方才是自己见颜磊文弱模样有些看不起,但听师父说过,颜磊虽年纪较小却是观天门里首席弟子,比起二师弟的慕容云飞武功还要再上一层,而慕容以快剑和轻功一绝,他的武功有多高,刚刚也见识到了,眼前这两个人,看来他一个也惹不起,只是碍于在手下面前面子挂不住,现下看来颜磊似是愿保全他的面子,自己也该识相,先回去禀明师兄死在慕容云飞手上才是——

仔细盘算过后,金弓清了清喉咙,“咳——今日左石右云都在,我金弓是难敌二位,师兄又不幸丧于慕容先生之手,我先回去禀明师尊,改日再向二位再讨教。”

一听“难敌二位”,慕容云飞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师兄已有意保全他的面子,居然还在嘴上讨便宜,这种货色何须他师兄弟二人联手,就算让他十招自己都可以随便打败他。

“金弓先生请——”但颜磊只是轻扬起手阻止他本要出口的脏话,向金弓轻轻的作了个揖。金弓深望了他一眼,知道这个文气的书生将是他往后最强的敌人,然后深深的一揖便转身就走,转眼间十多人又消失在雾中。

慕容云飞不满的望向颜磊,颜磊却只转身望向后方。看着在雾中缓缓跟上来的另一行人马,伴着一顶同样的轿子,颜磊脸上没了神情,只是漠然的望着。慕容赶忙把本来要说的话吞了回去,他那小师兄脸上没了神情的时候,就是他生气的时候,而这件事的确值得他生气,

“侯爷呢?”颜磊淡淡的问着。

云飞有点气馁的望着他的师兄,“我明明看着他上轿的,一路上没声没息,我想是那家伙——”

颜磊一挑眉的开口,“注意你的用词。”

停了一下,慕容云飞很艰难的改了词,“我想是侯爷心里不开心,却不知什么时候,点了小七的穴替他坐在轿里,直到我砍了那杂碎才觉得奇怪,这么爱闹的人,怎在有人来袭还安静成这样,这才发现轿里的人是小七。”

轻叹了口气,果然被相爷料中了,侯爷是不会乖乖坐轿回京的,

只听温七嘟哝着:“侯爷真是的,把我点了穴放在轿里,要是一个闪失我可不是连逃命都不能了。”

慕容云飞瞪了他一眼,还没答话,颜磊就开了口,“侯爷是相信云飞的能力,所有的人都危险,只有轿子里是最安全的。”

温七伸了伸舌头没再说话。

“师兄……”慕容云飞见颜磊方才叹了口气,心底才松了下来,师兄会叹气表示事情没太严重,要是严重的话,师兄那张没表情的脸,可会持续到回京。

他脑子一边转着,一边轻唤着颜磊,“这……回京的路只有官道和水道,你走官道我走水路,侯爷哪会有第三条路回京呢?”

望了慕容云飞一眼,颜磊缓缓开口,“越过大石山后有条小山路,虽远些但也可回京,你速度快,去把侯爷给我请回来。”

“是!”慕容云飞答着,飞快的身子窜入雾里,颜磊摇了摇头,扬起手吩咐起轿,更浩大的一行人缓缓走在官道上,他凝着眉心,担心的不是失了踪的小侯爷,而是在出京前得到的消息。眼前起码有二十六路高手和杀手正往京里来,看来都是冲着侯爷来的,待他回京后很可能掀起一场大风暴。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自侯爷七岁起就日夜有人来暗杀他长达十八年,又为什么相爷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放着小侯爷十二岁起就在江湖上流浪,又为什么过了十三年了才突然召他回京?一连串的疑问在颜磊心底。他十六岁起就跟着相爷,七年来一向是相爷最得力的左右手,相爷知人用人,对手下如子侄一般,却对独子不闻不问,任他自小流浪。但相爷从不提,深知相爷脾气的颜磊也不过问,若是需要相爷就会开口,不说,就算是问了也没用,所以颜磊只是把疑问放在心底,等回了京,想必很快就会有答案出现,只是得先应付一场恶斗。

想到此,又是一声轻叹。

***

正是个细雨斜飞,烟雾弥漫的日子。

他仰躺在草地上,双手后枕在头上,地是湿的,沾湿了他的白衣,而天仍不断的落下绸丝般的细雨,落在他的脸上,也打湿了他的发。但他只是闭着眼,悠闲的聆听着,享受着雨声、虫声、和一切属于自然的声乐。

他就这样的享受着自然的洗礼之时,听到了一阵轻柔的脚步声,听来像是一个深居闺中有教养的女子,只是有些奇怪,如果是位有教养的女子,怎会在雾雨中独自上这种荒山?他闭着眼漫不经心的思考着,听着雨声和虫声,他并不介意再加上一个有规律的脚步声,亦或是一个好听的嗓音。

脚步声停了一会,也许女子看见了他,略略迟疑了下,才又接着走了几步,停下之后,只听见一个清亮的嗓音轻轻柔柔的开口,说是女子的声音又嫌低,是男子的又略高了点,但无可否认的那声音极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