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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铁剑栖凤番外)(9)

「......我...要跟娘...在一起...」

「不可以,磊儿听话,吃了药就会好了,你活着你娘才会高兴。」

为什么?娘叫我做的我都做了,为什么还要活着?

「...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娘交待的事...我都做了...口诀、心法...我都背熟了...仇人...我也杀了...书也烧了......娘叫我做的...我都做了...为什么...我还要活着......?」

岚爹爹好像哭了,而玉爹爹很急。

「你是雷门的门主了记得吗?你娘说过对吧!」

雷门门主...对,我是雷门门主,因为爹死了...

我点了头。

「那就对了,你死了,雷门就无后,无后就灭门了,你对得起你爹吗?」

...............那...怎么办......娘...怎么办...

「...那...我要怎么办......」

「活下去,把药吃了。」

玉爹爹说着,握着我的手,好暖。

「娘...不在了...我要为了什么活......」

玉爹爹很用力的握着我的手。

「为了我们,就为了雷门,为了义父活下去。」

........................为了...义父...

「这样......娘...会高兴吗......」

「会,会的,一定会的!」

玉爹爹和岚爹爹都用力的保证着,所以我乖乖的吞下了药,喝了水。

岚爹爹在哭,眼泪滴在我脸上,原来眼泪也是那么烫的。

「你可以哭,磊儿,你可以哭,你可以怪我们。」

...........................不可以............娘说...不可以......

「为什为......你们要来的这么晚...为什么......」

娘,对不起,我还是哭了。

不过,磊儿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身为雷门的门主,磊儿不会再哭了,永远不会。

所以娘放心,等磊儿为义父活够了,为雷门传后了,就会来陪娘的。

娘,到时候,妳还会不会抱我,笑给我看。

娘......

......娘......

娘...

那一年,颜磊五岁,入了观天门,却再也没有叫过叶岚和温清玉一声爹。

铁剑栖凤番外 慕容云飞

这一生中已经没有值得相信的人了。

慕容云飞想着。

那一年他六岁。他这么想的时候,正给一群大人给打得只剩一口气,他拼了命只为了不让他年轻的寡母被人污辱。还记得那时他美丽温柔的母亲哭着、求着,要那些人放过自己。而他很生气,也很难过,这些人是他开门放进来的,他以为他们只是来讨杯水的过路旅人。

当时他小小的心灵只想着,人凭什么以强欺弱?要是能活过这一次,他要努力习武,等他长大变强了,他要保护他的母亲,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也绝不再怕任何事,也不再相信任何人。

他记得自己很痛,血流进眼里是一片深红的模糊,他看不清楚,却清楚地听见母亲痛苦的呻吟,他抓起一直藏在怀里的小刀,用尽全力的刺进一只正踹向他的脚,他听见一声惨呼,他很开心,但也知道自己就会死了,他闭起眼睛等着,却半天没有反应,接着只听见门边一阵喧闹,那一会儿的时间,对他来说却像是好久好久。他感觉到母亲冲过来奋力地拥住了他,大声的谢着、哭着,他很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只记得那时一只很温暖的手拍了拍他的头,

「好孩子,那么勇敢,长大后更强了就来帮我保护我孩儿吧。」

「我要保护我娘.........」

记得那是自己唯一对那个人说的话,然后再清醒时,那个人已经走了,等伤好了以后,娘没说什么,只替自己整好了包袱,

「去吧,等你变强了,去替恩人保护他的孩子。」

「我哪里都不去,我要保护娘!」

「你要变强,才能保护娘。」

「我走了,谁保护娘!」

「县太爷会保护娘的。」

「骗人!县太爷说我们没有钱,爹死的时候都不理我们的!」

提起爹,娘一脸的伤心,却还是笑着,摸着自己的头。

「县太爷现在会理我们了,因为恩人比县太爷还要大。」

他不是很明白,在这小小的村庄里,有什么人会比县太爷还大,但娘一脸的坚持,只好提着包袱上路了。

然后他入了观天门,糊里胡涂的拜了师,只记得那时整个门里的人全静静的立了两排,在他从没见过的,那么大那么漂亮的大堂上。而他年轻、漂亮的像神仙一样的师父,一身淡蓝衣裳坐在堂中,身边站的全是些老先生,却一脸恭敬严肃的神情,而师父的座椅两旁却站了两个和他相同年纪的孩子,看起来有点格格不入。那天堂里的气氛凝重而安静,也许是自己心底立过誓言绝不再怕任何事,也许是见着了堂上有着相等年纪的孩子,他一点也不害怕的,照着旁人教他的,三跪九叩的拜了师。

「你晚来了三天,所以他是你师兄了。」

那是师父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然后他看见一张像女孩般秀气的脸蛋,连身段都像是女孩般的男孩子,比自己足足矮上一个头,那么纤细,那么灵秀的男孩,年纪比自己小,却是他一辈子得叫师兄的人。

然后才看见站在师兄旁的那个男孩,记得那就是自己第一次见着温书吟。至今一直都记得他那时一脸冷冷淡淡的,像是什么也不在乎似的。比起师兄那张整天不晓得在想些什么的秀丽脸孔,他那张一脸淡然的不像是七岁孩童的表情,让自己着实疑惑了一阵子,他一直以为同年纪的孩子,应当像自己一样的玩、闹、打架、惹事的。

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玩在一起、闹在一起的,只记得自己永远是占下风的一个,不晓得为什么,门里弟子那么多,他偏偏就喜欢整自己,虽然他后来才知道,门里除了他没有人敢和他们玩,那天堂上站的七个老先生,是师父的师侄,因为师父是门主,所以他小小的师兄成了门里的首席弟子,而他们就变成了自己的「师弟」,所以除了师父和「师弟」以外的其它人全是自己的「师侄」,但温书吟却不是门里的弟子。

那五年里他只有被温书吟整得很凄惨的记忆,师兄总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从不帮他,也从不帮着欺负他,唯有这时候,师兄似乎会停止思考的看着他们,后来想想也许自己是甘心被他整的。

在入门的前五年里,记忆里最深刻的是不晓得为什么,每个月总有不同的人等着机会要杀温书吟,来了一批又一批,有一回师父命他守在书吟身边不许动,自己却为了救一个师侄的擅自离开,在险些丧命的时候,替自己挨了一刀还杀了来人的却是温书吟,还记得那一刀自右肩直划入胸膛,鲜血那么快地染了他的白衣,他却还笑着,

『这么慢的刀都避不过以后怎么保护我。』

然后缓缓的在面前倒下,自己是呆住了吧,直到师兄重重的赏了一巴掌才醒来,到现在还记得师兄那时的表情,秀丽的脸孔涨得潮红,那是很生气,很生气的表情,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之后,师兄再生气的时候也都看不出神情了。那天后自己在书吟房门口跪了十天,不吃不喝的等他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