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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铁剑栖凤番外)(10)

那年刚好十一岁。

之后,不等过完了年温书吟就走了,离开了观天门,独自到江湖上闯。没有说理由,也没有道别的就走了,他很难过也很生气,他知道师兄也一样,只是师兄习惯隐藏情绪,可是自己明白。在他们三个人之间,他总觉得自己占下风的原因,并不只因为自己老被欺负,而是他从来就不懂他们在想什么,他懂他们的情绪,却不懂他们在想什么。师兄总是一个人默默的沉思,不爱多说话,也不爱乱跑,连在练武时,都是安静的。而温书吟却一天到晚不知道跑哪去,一付闲闲散散的逛到山里去,跟花说话跟草说话,然后躺在草地上、泥地里,一睡可以睡一整天,直到师父去把他拎回来,记忆中的师父总穿着淡淡的蓝色衣裳,师父怕脏,所以总是一身清清爽爽的,但每天总可看见师父皱着眉头,就算沾了一身泥也要亲自把那个脏兮兮的小子给拎回来。

一直到他走了,自己才知道原来他是京里相爷府的小侯爷。这才知道为什么不是门里的弟子,却可以待在门五年多,倾尽全门的人来护他,又让师父特别的关心。但他还是生气,气他不告而别,而师兄却也没说什么的,自此不再提到温书吟三个字,他那时望着他师兄秀丽的脸,想着要是自己走了,师兄是不是也会那么生气,他不知道,他只能猜,他总是不暸解师兄在想什么,但书吟却总是望了一眼就似乎暸解了,他们两个总是常常相视的笑着,淡淡的,却像是什么都暸解了,而自己看着却不懂,什么都看不出来,所以他生气,很生气,也许师兄不高兴的原因是他没看出书吟要走吧。

但其实,他知道一件师兄不知道的事,这个秘密让他觉得自己不那么占下风了,但又不能说出来,因为一定换来一顿责骂;也不晓得为什么一定想在师兄面前不那么处于劣势,也许是觉得这样是没有立场保护师兄的,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兴起要保护师兄的念头,也不论像师兄那么强的人要从哪保护起,总之,他要保护他的师兄,所以他在他面前不能那么劣势。

说起那个秘密,每年一月初六,总看不着温书吟的影子,近后山的地方有个小祠堂,那天一整日,书吟都会待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不似以往的蛮不在乎,而是自己几乎没在他脸上见过的,可那神情看起来和师兄的很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种隐藏情绪时的表情,没有任何情绪的脸。他是偷偷的跟去的,因为那天除了书吟外,师父严禁任何人走近后山,每年都一样,在傍晚时分一个高大清瘦的男人会来,他们的对话也每年一样,

「你八岁了,想要什么吗?」

「留着吧,明年再说。」

几年来都一样,除此之外他们只谈些过的好不好,功夫练的怎么样之类的话,直到书吟十岁那年,他才开口要了什么叫什么...梦...来着的,只记得那男人本来很开心的,听他要了那什么梦的东西,却无言了一阵子,后来只听那男人开口问了句他不懂的话,

「你还恨吗?」

「恨?哪有恨,我现在只有希望而已。」

书吟冷笑了一声随口答了,他记得那男人笑了,但那笑声却不是开心的样子,笑的很苦,很无奈,他不懂,只有希望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那个男人笑的那么苦?而他觉得那男人的声音很熟,像是在哪里听过,但他不确定,因为太远了,他听的不是很清楚。后来他悄悄的跟在那男人身后。他对自己的轻功很有自信,他唯一胜过书吟和师兄的,也只有轻功和速度而已。但是没一柱香的时间里他就把那男人给追丢了,他很气馁,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追丢的人,他在一棵树上叹息着,正要下去时,一转身却见那男人笑吟吟的在他身后,他吓了一大跳,险些摔下树去,还是那人伸手拉住了他,然后拍了拍他的头,笑着开口,

「好孩子,你长大了,轻功练的这般好,可以保护我的孩儿了。」

这下他想起来了,立时就要跪下,却忘了他在树上,还是那人轻拉着他跃下了树,他这才想跪了下来,

「云飞谢过恩人救命之恩!」

话是说出口了,却跪不下地,那个人用着一双很温和的眼睛看着他,笑着,用手拖住了他不让他跪。只记得他还是拍了拍自己的头说着,

「谢谢你让书吟变的这般活泼。」

他不明白,书吟不是一直那么都是那样的吗?自己一直都只有被他整的份,但那男人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着转身要走,记得自己看着他的背影许久,听见他远远的还开了口,声音还清清楚楚的传回自己耳边,

「再给你六年,六年的时间能多强练多强,然后到京里来吧!」

话没说完,人影已消失,他震惊了好一阵子,那是内功很高的人才做得到,他不行,但师兄也许能,颜磊的内力至少是他的二陪以上,因为师兄一向只静静的,不练剑,不习刀,几乎只修内功。他当时呆了好一阵子,然后才想起自己是溜出来的,赶忙溜回去却被师父抓个正着,他只好跪着忏悔,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给师父听,记得那时自己偷偷的望了一眼,师父漂亮的脸上带着两分落寞,

「是吗?他这么说吗?」

他没见过师父这种神情,但也知道恩人和师父是旧识,每年恩人和书吟说完话后,就会和师父喝上几杯,记得师父这天总会换上一身素白,那是一年中唯一师父不穿蓝衣的时候。然后听见师父一声轻叹,

「云飞,有件事师父要交给你办,这件事除了我和你以外,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包括颜磊,知道吗?」

连师兄都不能知道?自己大概是怔了一下,但马上点头立誓,师父赞许地点点头,伸手拉起了自己,然后交待了所有的事情,自己只是用心的听着,记着。

「唉......师父希望你永远也不需要这么做。」

「为什么师兄不行?」

这是自己当时唯一问的话,师父只是笑了笑。

「他心已死,对他来说,人生只是为我和那个人而必须活下去而已,没有任何事值得关心、相信,他不会发现,也不会承认他关心你,关心书吟,而你不同,你很清楚你关心什么,你重视什么,你有比我,比观天门更值得重视,值得关心的人存在,所以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后来,师父又交待了许多,如师父所说的,自己也希望没有需要做这件事的一天。但起码他又多了一样师兄不知道的事。

而那一年书吟就走了,虽然每年到他生辰,他仍会回来个几天,期间打打闹闹的,生气开心也过了六年,那是最后一年见着他了,

那年刚好十六岁。

「我和师兄要到京里去了,这样你就会常常回来看我们了吧!」

那时自己是兴冲冲说的,书吟只是淡淡的笑着没说什么,后来却足足八年没见着他。八年里相爷提也没提过书吟的事,他想问,却每每被师兄给阻了,师兄也是一样的几乎没开口说起书吟的事,只是沉思的时间变得多了,后来府里的事忙了,自己和师兄忙得没时间去想书吟的下落,就在十八岁那年,师兄望着月圆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