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来过别的妖怪?”句警惕地抽动着鼻子。
末不回答,躺回篾席,闭上了眼睛。
“反正你要走了,以后自己还是小心为好。”说完句就开门出去了。
末睡不着了。
下午,他们踏上了返程的路途。在车上的时候,句暗示末,让他今晚就趁着夜色离开。末表面上答应了下来。
入夜。仲行的人都睡了,末悄悄地离开了他们临时驻扎的营地。穿过树林上了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山虽小,却到处都是突兀陡峭的悬崖绝壁。
末上到山顶最高的一块巨石,现了原形趴在上面。正盘算着要跟句拉开多远的距离,他才能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忽然听到一声虎啸,紧接着宸的气味就慢慢靠近了。
末皱了皱眉头──虽然狼的样子看不大出来眉毛在哪。他怎么找到这来了?末朝着味道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犬戎末?”宸变成了人的样子朝末走过来,“可找到你了。”
末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回到前方。
宸爬上石头,坐到他的身旁,“听传舍的人说你们离开了,我立刻就追了出来。刚才险些追到跟你同来的另一只白狼那儿。”
“哦,是吗?”末尖尖的下巴搭在岩石上,一脸的平淡。
“你没生气吧?”
“生气?生什么气?”
“我昨天不是说了要去找你,可是……”
“哦,你不说我倒忘了。我昨天没在传舍,你去找我了吗?”
“没有,我……”
“那就好。”
末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不想再继续下去。
宸看他好像真的没怎么在意,感到有些泄气,甚至有点后悔跑回来追上他解释这么没有意义的事情。
“你明年还会来吗?”宸悠荡着双脚,一下下地磕打着岩石。
“应该不会了。”
“那以后呢?”
“也不会。”
“唉?为什么?”
末不说话。
宸突然抬手放到他的头上抚摸了两下,“还以为很快可以再见到你……”
末腾地一下变了人形,“喂!不要像摸狗一样地摸我!”
宸的手还停在他的头上,“可是你刚刚的样子明明就很像白犬。”
末打掉宸的手,“不许你辱没狼族的血统!”
宸看他生气的样子实在是有趣,忍不住乐了出来。
末瞪他一眼,躺到岩石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不再理他。
宸也跟着躺下了。看了一会儿璀璨的星河,他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末,“能交到你这个朋友还不错嘛。”
“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要不然我为什么要追回来跟你说我昨天没能去找你的事呢?”
“你不在乎我在狼群里的地位吗?”
“那是你们狼才会在意的事情。”
“那你碰到其他的虎妖会怎么样呢?”
“打一架,嬴的那个可以保住自己的领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输过。”
“还真是简单的动物。”
“简单不好吗?”
……
“嗯……宸。”
“怎么了?”
“要是将来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狼群,我可以去肃慎部族找你吗?”
“当然可以啊!”
……
两个妖精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闲扯到东方开始翻白了。宸坐起来抻了个懒腰,“我必须得走了。”
末也起来了,“嗯。”
“相信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别忘了你说过的,将来要是离开狼群,就去找我。”
“嗯。”
宸跳下岩石,现了原形。斑驳的花纹很快隐没在树林里。
身边恢复了以往的安静,这时末才发现跟这只看起来有点愣头愣脑的老虎在一起竟然可以暂时忘掉所有的烦恼。
妖狼传 伍
“末呢?”项在看到句的第一眼便问。
句不回答,跟项对视了一会儿,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看向地面。
“末呢?”项加重了语气,眉头也纠结到了一起。
句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脚下。
“我问你末呢?!”
项突然提高了声音,句的心里一哆嗦,可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
皎看情形不对,使了个眼色,跟妹妹胭把女人和孩子都带走了。剩下的人不敢吱声。原东部头狼初走过来推了推句,“他有什么事在路上耽搁了吗?”
句“扑通”一声跪下,“他已经死了。”
项弯下腰,把脸逼到句的面前,压低了声音问:“怎么死的?”
句又不说话了。
“怎么死的?!!”项大吼一声,一把抓住句的领子,把他整个提了起来。
“请大王杀了我吧。”见他这么吼出来,句反倒平静了。
项把句重重摔到地上,“来人!扒了他的衣服,捆起来!”
“大王。”是古的声音,“末早就应该死的,这么多年,他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
“你住口!”项打断了古,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他说的道理谁都懂,可现在项只觉得怒火中烧,什么多余的话都不想再听。
“你们都聋了吗?!把句给我捆起来!”见没有人动,项歇斯底里地大喊。
“大王!”好多人都跪下了。
“好!你们不捆,我自己动手!”项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几个人立刻围上来问句,末是不是真的死了。句不吭声,推开他们,重新端端正正地跪到地上,一直到项拿了绳子过来把他牢牢捆住,并让人吊到了树上,他始终都是一言不发。
项又让人拿来了狼筋鞭。
“我再问你一遍,末呢?”
“死了。”句连想都没想。
啪!项抬手就是一鞭。句胸前的皮肉立刻就翻开了长长的一道。
这狼筋鞭是用从活狼身上抽出的筋做的,挥动起来仿佛能听见狼的阵阵哀号。打在人的身上跟普通的鞭子没什么区别,可是打在狼妖身上确是生不如死的疼痛。
“末呢?!”
“死了。”
啪!又一鞭。
“末呢?!”
“死……了。”
啪!再一鞭。
……
几十鞭下去,句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了。
地上已经跪倒了一片,项不但没能泄愤,反而越打越气,最后打红了眼睛,几次踢开冲上来抱住自己的人。
就在场面愈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他刚要挥鞭再抽。“咣当”一声院门开了,末冲了进来,化了人形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
“末!”叱先跑到他的跟前,拉着他的胳膊前后左右地看了一圈,见他没事,才松了手,看着他朝项走过去。
走到项的身边,末抬头看了看树上惨不忍睹的句,又直直看向项充血的双眼,“是我自己偷跑的,不管句头领的事。”
项一咬牙,把鞭子扔到地上,“那他为什么说你死了?”
“怕你派人去找我吧。”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
末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因为你。”
项的心里随着眉头一动,转而化成一声冷笑,“哼!是为了看我怎么死还是舍不得我日日夜夜折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