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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千里(56)

项寻笑着接过来,“你不是说你吹我吹的都是口水,不让我试吗?”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到底要不要学?”

“要学要学。”项寻赶紧乖乖按照周轻重说的把手指按在了竹管上。

可吹了半天,项寻只吹出了嘶嘶的气流声。

“你太用力了,嘴唇放松一点。”

项寻再吹,还是不行。

“嘴唇放松不是胸腹放松,气流再大一点。”

再吹,依然不行。

“你手指没堵严,堵着的孔不能进空气。”

……

折腾了很长时间,项寻终于吹出一声,不过很短。

“你会吹笛子或者箫吗?”周轻重问。

“会吹我还用费这么大劲儿?”项寻觉得有点头昏眼花了,练功他都没用过这么多气。

“也是。那你吹过埙没有?”

项寻摇摇头。

“其实这个跟吹埙的道理是一样的。不过埙肚圆起鼓,好吹一些。这竹管的太过细小,很费气息。”周轻重又把竹管拿了回去,“你看,能吹响了之后你可以试着轮番挪开手指,它就可以发出高低不同的声音来了。我联系应大哥、伽陀和寻儿的声音都不一样,就是靠手指按住的孔不同来区分。”

说完周轻重给项寻演示了几种不同的音调,很像各种好听的鸟鸣。

又用了好长时间,项寻把不同的指法也掌握了。毕竟只是个发信号用的简单物件儿,明白了基本的原理,项寻很快就能把各种不同的声响都吹出来了,只是改变手指换音的时候还是没有周轻重吹得流畅。

周轻重说这样够了,多吹吹自然会好。接着他又站了起来,“这样平平常常地吹,只有这方圆十里的人能听见,要想传得更远,必须要用上内力,这个我想你没问题。然后如果你想叫寻儿呢,就得站着,而且要长时间地吹,因为你不能确定它在哪儿,就算是它听见了,找过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啾──啾──周轻重吹了两声,“就是这样的声音,记住了吗?”

项寻也站起来了,拿过竹管运足了内力吹了两下。响亮倒是足够响亮,就是没有周轻重吹的婉转动听。

“你还是脸上太僵硬。用气就行了,嘴上那么用力干嘛,要咬人吗?”周轻重指着自己的嘴,认认真真地又开始讲解,“你看,这样,上下两片嘴唇微微张开,是柔软的,你那样……”

项寻一低头吻了上去……

孟大成跟史劭听见了项寻吹响竹管的声音一起抬头。

“帮主又在吹那个东西了。”孟大成拿着刀在架在火上被烤出了油的羊肉上割了几下。

史劭用根棍子捅捅下面的火,“是啊,吹了一路了。也不知道周宫主听不听得见。”

“你说帮主是吹给他听的?”

“是吧。我猜的。反正大家都看得出来:离开哈实哈儿帮主就一直不高兴。别的也没什么变化,不就是因为周宫主没跟咱们在一起么,那时让我派人去查伽陀和梵天宫的事他也不提了。”

孟大成把羊肉翻了个个儿,“嗯……也许是舍不得巴罕古丽?”

史劭眼睛一翻,“你得了吧。要说是帮主觉得对不起巴罕古丽还有可能,要说舍不得我可没看出来。”

一个孟大成手下的人笑嘻嘻地跑过来了,“哟!堂主,您这儿火好,都快熟了啊!”

“去!”史劭拿还冒着烟的拨火棍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这是给帮主的,吃你们自己的去!”

“哎哟!”那人跳起来摸摸屁、股又跑了。

想着周轻重吹够了竹管,项寻也有些饿了。收好竹管站起身他准备跳下屋顶,就在这时天上突然传来了一声鸟鸣。

项寻赶紧抬头:没错!是那只叫寻儿的白色苍鹰!

大概是这里离天山太近,他换着吹法又吹得时间又太久,所以这通人性的大鸟就被召唤了出来。项寻急忙又把竹管拿出来再吹,那只鹰果然就盘旋着徐徐降低了高度。

手上没有架鹰的保护,项寻没敢抬起胳膊,可那大鸟在低空转了几圈之后还是落在了项寻脚边的屋顶上。不过因为认出了是不怎么熟悉的人,它身上的羽毛没有完全收拢,脖子也机警地挺地笔直,眼睛更是充满了不信任地看着项寻。

“寻儿?”项寻向前一步试探着叫一声。

它翅膀动了一下,似乎想要飞走。

项寻不敢再往前迈,他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寻儿?是听见了我吹这个吗?”他拿起竹管轻吹两下。

大鸟似乎安心了些,羽毛渐渐回落,翅膀也不再抖动。

项寻盯着它细看,虽然之前已经感叹过了,可现在他还是禁不住在心里想:真是漂亮啊!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生灵?!

“寻儿啊,你要是会说话该多好。会说话就可以告诉我轻重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已经回到虞渊了。还能帮我告诉他:我不在乎他将来有什么打算,我没有自欺欺人,我跟他之间的不是缘分,是夙债,是上辈子就欠下的债,今生一定要还的……”

大鸟听着项寻絮絮叨叨,睑盖闪动几下竟朝他靠近了些。

项寻很惊喜,然后就笑了,“哎呀,我这是跟你瞎说什么呢。既然来了,总不能叫你白跑一趟。来吧,看看他们还有没有没上火的羊肉,我喂你。”

说着项寻扯下衣襟抱在了手臂上向它一伸,那鸟似乎犹豫了一下,可很快就半张开翅膀挥动两下跳上了项寻的胳膊。

两天后的晚上。

梵天宫里周轻重披了外袍正站在水边看鱼。有人进来禀报,说有客求见。

“什么人?”周轻重想这么晚了会是谁。

“是……项帮主。”

周轻重皱起眉头,“说我不在。”

“说了。”

“他不肯走?”

“项帮主说有样东西主人答应过要还给他,他取了东西就走。”

“什么东西?”

“他说是在驼队的时候,有一晚他惹你生气了,你们第一次交手之后你说过给他的。”

周轻重仔细回忆一下,想起来了:那晚项寻跟他开玩笑吹他的耳朵,他们两个把帐篷弄塌了之后,周轻重说过等乌满教的事完了一起回天山把项择远留下的秘籍给他。

他记得到清楚!周轻重咬咬牙,“带他进来吧。”

情陷梵天宫 之二

隔着水池,周轻重一身素色内衣外披着他常穿的暗荆色外袍,一头总是不怎么规矩的头发散在肩上,看起来像是已经歇息了又被叫醒。他背手微眯了眼睛偏头看着从门外被领进来的项寻,“速度很快嘛,这么快就甩掉回天教的人了?”

如果说项寻在从高昌往虞渊走的时候还有几分犹豫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那么当他看到周轻重的一刹那,心里所有的疑惑就都立刻烟消云散了。他不要跟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目光忧郁、内心阴沉身体冰冷的人“各走各路分道扬镳”。

不就是弄了个冰壳子躲起来吗?我不信捂不化你,就算是捂不化,便是万年玄冰我也要把它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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