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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千里(45)

“那好,今天是初五,一旦提舍那边出了什么差错,哈里克没有喝下毒酒,就等着他进了乌满禁地再放火。出口堵严,要保证就是人躲到没火的地方也会被呛死。”

“可项帮主住在内城,万一要是他发现着火,赶过去跟咱们的人起了冲突怎么办?”

周轻重想了一下摸摸怀里的竹管,“我会提前把他叫出来的。”

白天很快过去,夜幕降临。

项寻和巴罕古丽准备好了,周轻重准备好了,孟大成带着人准备好了,伽陀带着人准备好了,提舍也准备好了。

一个目标,两队人马,三方较量。

一场牵扯了五支教派的大戏在浓浓的夜色中缓缓开场。

纵深西域 之十九

吃过晚饭,哈里克正在一个人自斟自饮,有人进来通报说是项寻跟巴罕古丽来了。

自从做了乌满教的女婿,项寻对哈里克始终是敬而远之,饭也很少在一起吃。巴罕古丽的解释是新婚燕尔,他们当然要多找些机会独处。理由虽然有点儿不成体统,但也算是人之常情,哈里克没有多说过什么,由着他们去了。

这一听说女儿女婿来了,哈里克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就高高兴兴地让人去把他们领进屋,然后站起来自己也迎到了门口。

“岳丈大人。”项寻按照回鹘人的礼节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点头鞠躬,不过他还是不习惯把爹娘叫成阿达阿那。

哈里克似乎从来不怎么在意这些小节,笑着走过去拍拍项寻的肩膀,“怎么今天有空,一起来了?”

“嗯……我跟巴罕古丽商量了一下,我离开长白山的日子不短了,她这嫁了人,就不再是长不大的小女孩儿,不能老赖在您的身边不走不是?我们想明天收拾收拾行装,过几天差不多就该往回赶了。算一算我都在城里住了一个多月了,也没说找个机会跟您好好喝点儿酒陪您聊聊。这一走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再来看您,所以……”项寻看了巴罕古丽一眼,“我们想过来看看,今晚陪您多呆会儿。”

三个人一起走到屋里坐下来,哈里克把桌上的酒杯往自己跟前挪了挪,又命人去拿杯子再添些下酒菜。

“唉──虽然知道你们不可能一直留在哈实哈儿,一个月的时间也不短。可突然一说走……怎么就觉得你们好像是昨天才成的亲呢?看来是不到时候不知道,我还是舍不得我这宝贝女儿啊。”哈里克说着神情有些伤感。

虽然事实上巴罕古丽是不会走的,可被父亲这么一说,又想自己这说到底是在帮着外人骗他,心里难过鼻子一酸她竟红了眼圈儿,跑过去坐到哈里克身边,撒娇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哈里克抬手摸摸她的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着看项寻,“你看看,你刚才还说嫁了人就不是小女孩了,可你看她……”

眼前的一幕过于温馨,项寻甚至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项择远常常会用力拍着他的背或头说:“臭小子!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丢不丢人?!”

手很重,语气也不似哈里克对女儿这般宠溺,可那却已经变成了永远只能在项寻心中重现的灰白画面。

略带苦涩地笑笑,项寻转移了话题,“看样子岳父是刚吃过饭,岳母呢?”

“她身体不好,不能睡得太晚,先回去休息了。”

项寻点点头,“等我回去安排一下,让人送点儿上等的人参过来,给岳母好好调养调养,应该会有效果。”

酒菜拿来了,项寻跟哈里克开始边喝边聊。从风土人情到骑射武功,直到夜深,两人差不多把能聊的话题都聊遍了,哈里克也还就是个微醉的样子。

真他娘的是遇到对手了,项寻想。不过要不是彼此的立场不同,他现在倒真想跟他好好喝完这顿酒,大醉一场来个一醉方休。可时间不多了,项寻也觉得喝进嘴里的酒越来越没味道,他知道自己再喝就要醉了。于是按了按太阳穴,他看着巴罕古丽说:“岳父真是海量啊!”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暗号。

巴罕古丽先是本能地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又做回可爱的模样朝着哈里克,“阿达,八尺说回去就喝不到这么正宗的葡萄酒了,不如把提舍师傅亲手做的酒拿出来给他尝尝吧?”

“霍──这才几天啊?”哈里克笑着刮一下巴罕古丽的鼻子,“这么快就想着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拿给人家了?提舍做的酒可是要过一冬一春才能出窖,等到夏天用来解暑最好。这才刚入夏,你就惦记上了?”

“阿达──”巴罕古丽嗲一声,“你怎么那么小家子气,不就几坛酒嘛,还舍不得?等我们走了,今年让提舍再多做些不就行了。”

“哈哈哈哈……这傻孩子。”哈里克摸着自己下巴上的卷曲胡须仰首大笑,“你还当真了?既然把你嫁给了八尺,我就把他当儿子看待。再好的酒也舍得,我这就去让人把酒拿来。剩下的等你们走的时候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我不会心疼的。”

项寻被说得很是汗颜,都恨不能去拦住巴罕古丽了。

巴罕古丽抢在哈里克喊“来人”之前站了起来,“我去拿,挑坛最好的!”

哈里克身边的人在酒窖进进出出好几次,提舍知道是哈里克又在喝酒了。趁着没人的时候他在一个酒壶里放好了伽陀交给他的极乐丹,并端了坛酒准备把酒壶灌满。

这时巴罕古丽来了。

“小姐?您怎么来了?!”提舍心虚,差点儿把酒弄洒。

巴罕古丽也心虚,根本没看清他在干什么,“提舍师傅,给我开一坛阔吐来伊里。”

“啊?”提舍把手里的酒坛放下,“喝那个还不到时候吧?”

“你开就是。”

“教主要喝?”

“嗯。”

提舍转身走到码了几排的酒坛前找酒,“今天来客人了吗?怎么喝了这么多?”

巴罕古丽趁着提舍背对自己,快步走到桌旁打开刚才提舍要往里面倒酒的酒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倒进了项寻给她的迷药。地窖灯光昏暗,她又极度紧张,根本就没注意到里面还有一颗很快被药粉全部盖住的药丸。

“啊?!你说什么?”巴罕古丽急忙盖好酒壶壶盖,退回到自己之前所站的位置。

提舍抱起一坛酒回过身,“我说,教主不是一个人在喝酒吧?”

巴罕古丽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小心为好,“嗯……不,就他一个人。”

那就好,提舍暗忖。打开壶盖儿他没敢仔细往里面看,尽量装作轻松随意地把酒灌满了。

端着酒摇了一路,站到门外时看看四下没人巴罕古丽还特意打开壶盖看了一眼又闻一闻,确定了看不出什么异常之后她才深吸了口气,换上无比灿烂的笑容进了屋。

哈里克跟项寻已经聊到了更深入的话题。项寻看着杯中鲜红如血的液体,咬咬牙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乌满教为什么会与中原武林结怨我已经听巴罕古丽说过。可是……我还听说你们跟地处苗疆的焱云教也素有恩怨,那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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