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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江(77)

司马昀挑起一边嘴角,笑黡如花,却是一朵落神香妃,刺得人眼睛痛,“怎么?心疼了?好啊,朕来摆平父亲,你来征服儿子……”

“你别说了!”

陈远手上一使劲儿,司马昀挣扎起来,两个人一起跌倒了。力气比不上陈远,司马昀嘴上却还不肯放松,“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喜欢他不能说话,不能出声?好啊,你以后在床上也可以拿个什么堵了朕的嘴啊!你是朕的骠骑大将军,掌管那么多兵马,朕怎么也得让大将军满意才是啊!……”

陈远把司马昀按在地上,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你不要再说了!!”

“你要弑君吗?!”

“皇上非要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吗?!”

“哼!不堪?朕现在在陈将军眼里不正是如此吗?”

陈远的手没有松开,他把脸逼近司马昀,压低了声音说:“昱昌,你听着,我知道我刚才的话有不妥的地方,你是为了气我,才说这些的。但是请皇上记住,你要坐稳帝位,君临天下,你要利用别人,利用我,利用我对你的感情,可以!我无怨无悔。只是,不要再利用自己的身体,那不值。”

陈远说完站起来就走了。司马昀躺在那儿,如墨的长发铺了一地,衬着他的脸,苍白如纸。他抬起一只胳膊,把袖子蒙在脸上,一动也不想再不动。

小番儿见陈远气势汹汹地走了,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想了一会儿,他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皇上”,司马昀没有温度的声音传出来,“你别进来。”

之后的一段时间,陈远照常上朝了,司马昀也一如既往地临朝理政。两个人没有再单独见面。司马昀颁布了很多新政法令,调整赋税制度,禁止豪强固封山泽,编整侨人户籍,废除封地自任太守旧制,收回地方兵权。陈远觉得这样看来,司马昀倒也算是个明君,自己总算没帮错了人,心里早没了气。可司马昀不给好脸,碍着面子,陈远也就一直跟他杠着。

这期间徐焕之还提了个“都田令”,旨在让南迁的流民侨人都能有田地耕种,有安定的生活,稳定流动人口,扩大城郡规模。司马昀觉得不错,说让他先挑两个地方试行一下。后来惠仑回来了,不辱圣命,该杀的全杀了。陈远和司马昀对他的态度都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却发现这君臣二人之间有些异常。在朝上陈远几乎不说话,涉及到军队调配的问题,司马昀也不问陈远的意见,有什么事都安排给周括和慕子云。陈远也没有到宫中行侍中之职。惠仑背地里偷偷问过徐焕之,徐焕之说应该没什么大事,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陈远每天早朝后都去军营练兵或整编,直到天黑才回家。董氏见他近来总是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虽然有些担心,但也没有多想,后来忍不住问了一次,陈远只说是累了,便不再多言。

紫菱被陈远带回家后交给了董氏。紫菱心细懂事,董氏很喜欢她,整日带在身边,待她不像婢女,倒像姐妹。

司马昀每天晚上都去乔台或者鸾苑,几乎不怎么睡觉,又没心思吃饭,没多长时间就折腾瘦了。

这天,晡食又没动几口司马昀就起驾往乔台去,结果从小舆上下来时,一阵头晕,险些栽倒。小番儿赶紧扶住他说:“万岁,龙体要紧啊!”

司马昀推开他,“朕没事。”

进了乔台,司马昀拉着柏青就往寝宫里走。

翻云覆雨后,大汗淋漓的司马昀站起来想到外厅去透透气,可刚一站起来,他两眼黑了一阵,又险些跌倒。柏青吓坏了,扶着他问用不用找太医令来,司马昀说不用,就径直走了出去。

站到门口,司马昀发现外面下雨了,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说要回泰明宫。小番儿看他脸色不好,可又不敢劝阻,只好叫人抬来了小舆。

回到泰明宫,司马昀在奏案后坐了一会儿,然后他突然站起来拔出挂在旁边的剑就往外走。小番儿眼看着他又要出去淋雨,赶紧追了出去。司马昀却一回头,用剑指着他说:“你要是敢跟来,朕就斩了你!”说完头也不回地扎进了雨势渐猛的夜幕里。

司马昀拎着剑,冲到竹林里就是一阵猛砍,他一边砍一边大骂:“陈远!陈远!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就不能来跟朕认个错吗?!让你不来!让你不来!朕再也不要见到你!!”

砍了一会儿,司马昀渐渐没了力气,他把剑一扔,靠着一丛翠竹慢慢坐到地上。那天陈远第一次在这儿抱住他说:“臣明白。什么都明白。”那怀抱是温暖的,安全的,司马昀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的感觉。可是……现在……那个人在哪儿呢?守着有孕在身的妻子很幸福吧?早把朕抛到脑后了吧?……这样胡思乱想着,浑身湿透的司马昀从瑟瑟发抖到渐渐失去了知觉。

小番儿左等右等也不见司马昀回来,又不敢去找他,想来想去,只好找人去了将军府。

作者有话要说:落神香妃,水仙花的中文别名,有毒,可入药。叶和花的汁液可使皮肤红肿,要特别当心不能把这种汁液弄到眼睛里去。其它中文别名 :凌波仙子、金盏银台、落神香妃、玉玲珑、金银台、姚女花、女史花、天葱、雅蒜,中国水仙、天蒜、俪兰、女星、雪中花等。

——百度百科、百度贴吧

本来很喜欢凌波仙子这个别称,但后来发现这个名字似乎始于宋代。

第五十五章

和解

司马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泰明宫的床上。左检在给他号脉。见他睁开眼睛,左检说:“皇上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司马昀转转头,“朕怎么了?”

“万岁,您晕倒在泰竹苑里了。”

“朕怎么会晕倒?”

“嗯……最近……皇上还是多休息吧。臣给皇上开几副药和调养的方子,很快就能恢复。”

左检走了。司马昀觉得浑身无力,四肢酸痛,于是闭上眼睛想睡一会儿。听见有人走进来,他以为是小番儿。眼睛依旧闭着,说:“你出去守着吧,朕醒了叫你。”

那人没走,反倒坐在了床边。司马昀睁开眼睛,是陈远。

“你怎么在这儿?”

“是我把你抱进来的。”

“你滚出去。”

陈远伸手想要去摸司马昀的额头,司马昀把脸别到一边儿,躲开了。

“你滚出去。”

“别再闹了。”

“朕现在不想看见你。”

陈远叹气,想了想才说:“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浑话,我不该瞒着你云七的事,这些天不该跟你堵气,我……总之,都是我不好。刚才番公公跟我说,你这几天不吃不睡的,天天都往乔台和鸾苑跑。跟我置气,你下旨罚我就是,何苦这样折腾自己。”

“你别说了。朕受够了,十几年来,担惊受怕也好,忍气吞声也罢,这些痛苦都比不上这十几天的煎熬,朕图什么呢?想想好没意思。朕说过,等除掉裴悫就封你为异姓王,明天朕就下旨,封你做函阳王,你去函阳驻守吧,别让朕再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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