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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残阳前传之 一眼万年(39)

慕容雨情微微一笑:"那你後悔和王喜在一起吗?"

"若要後悔,就不是慕容臻了。"

慕容雨情眼睛扫过桌上的信,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都是这样执迷不悔,不是吗。"

第四十章

慕容臻的四十寿筵,办的异常节俭,仅仅在白天找了御用杂耍班子闹了一会儿,晚上搭了个戏台,和著满天的焰火咿咿呀呀的唱,宫女们端著御膳房精心调制的食物来回穿梭。

王喜坐在慕容臻和梦语嫣身边,侧过脸去看戏台,眼角一直扫在林华身上。

林华和妻子儿子坐在不远处的角落,似乎是在全神贯注的看戏,忽然林华的腰弯了一下,似在喘息,王喜正要细看,却听的戏台上唱了声吊了长音的高调,引起台下一阵叫好,将注意力引了出去。

"没事吧。"慕容雨情将手搭在林华脉上,细听片刻,眉头皱了起来,"药力开始反噬了。"

"没事......"刺骨的剧痛後是片刻的平缓,林华喘道,"我还能坚持一会儿。"

慕容雨情用手盖住他因用力而发白的指尖关节,淡淡的说道:"怕是也支撑不了半个时辰了。"

"没关系......"面罩後的眼贪婪的盯著慕容臻身边的人,"让我再看看他。"

"娘,爹他没事吧?" 林毅思揪著慕容雨情的袖口,担心地看著身体微微抽搐的林华。

"没什麽。"慕容雨情轻轻抚摸著儿子的头,"过了今天就好了。"

林毅思正要再问,忽然被旁边的物体吸引了注意,抓著慕容雨情的袖口大声叫道:"娘,娘,你看,好大一只羊。"

慕容雨情随著儿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几个厨子扛著一只巨大的盘子走上前来,那盘子上放著三只烤的金黄的羊,芳香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这就是今天的压轴菜──三羊开泰了,选用的是上好的藏羚羊,肥而不腻,香而不膻。"慕容臻一边低声对王喜解说,一边扬手随便指了一个侍卫,让他将那羊肉随便切一块过来。

被指定的侍卫还没有动,已经有其他的侍卫上前一步,从那羊身上切了一块,端著盘子径直向慕容臻走来。

看那侍卫越走越近,慕容臻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安。验毒官明明在自己左侧,那侍卫却是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尚未验过的食物,又怎能入口。

正在犹豫间,忽然感觉到身边的王喜身子一紧,大喝一声:"不要让他过来!"身形一闪,已经飘了出去,掏出怀中剑,直刺那侍卫眉心。

谁知那侍卫反应更快,头一偏躲过那一击,将盘子砸在王喜身上,双脚一蹬,已经到了慕容臻面前。

这变数来的太快,守卫的侍卫们还未回过神来,那刺客已经眼中凶光闪现,自袖中掏出一把利刃,朝慕容臻心口插去。

"陛下小心!"离慕容臻最近的林华忽然站起,扑到慕容臻身前。

瞬时间血花四溅,那刺客手中刀已末顶,尽数插到林华後背。

"师兄!!!"王喜脸上血色尽退,翻身追了回来,一掌将那刺客拍开,扶住林华软软滑倒的身子。手忙脚乱的捂住那不住往外冒血的伤口。

大内侍卫门这才反过神来,将那刺客擒住。

"公主!公主!"王喜怎样也止不住那伤口,心下大乱,一手按住林华的脉门,将内力输入护住他心脉,大声向慕容雨情求救,"你救救师兄!"

慕容雨情将林毅思的眼捂住,别过脸去:"他为救主而亡,也算是随了一生心愿。"

"你这是什麽话!"王喜大怒,伸出手指著慕容雨情,"你这女人怎麽这麽狠心!师兄他可是你的夫......"

话说到一半嘎然而止,王喜愣愣的看著林华脱落的面罩,形销骨立,蜡黄憔悴的脸。

"师......兄......?"

周身一阵寒冷,这个人,就是自己原来朝夕相对,温柔潇洒的师兄吗?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仰头瞪向慕容雨情,愤怒如同黄河破堤般爆发:"慕容雨情!我师兄怎麽会变成这样!!"

"他中的是天下第一毒──婺蝶。"慕容雨情背对著王喜,紧紧抱住林毅思,声音平静无波,"他能支撑十八年已经是奇迹了,现在天下已经无人能救他。"

"十八年?"王喜的身子一怔,愣愣的看向林华,"师兄,你是为了这个才离开我。"

"喜儿......喜儿......"林华咳出一口鲜血,伸手想要抓住王喜按住自己脉门的手臂,"不要这样......我已经拖不下去......你又何苦为了我废了内力......"

"谁说的你活不下去!谁让你离开我!"王喜低声吼叫著,泪水汹涌的流下,一身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林华体内,"你为什麽要这样子想当然!你为什麽以为离开我就是为我好!你到底明不明白!"

"喜儿......"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啊......哪怕多一天也好,多看你一眼也好......可是......你为什麽要离开我......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身体忽然乏力,王喜眼睛一暗,全身内力尽失,修炼多年的武功已然废了。

"喜儿......对不起......"剧痛从五脏六腑传来,慢慢的有些麻木了,林华用尽全力挤出一个笑容,"我真的不知道你是那样想的......对不起......其实......我是真的......"

最後两个字消失在凝固的唇间,确是已经再也没有办法说出来了,王喜手一抖,感到怀中人的身体逐渐丧失了生气。

慢慢的冰冷。

"师兄......师兄......"颤抖的唇间只能流露出这两个单调的音节。

师兄......师兄......

往事如同幻灯片一般在眼前显现。

笑得一脸狡诈的男子......"往日练功练得累了,小猪不是都睡到吃午饭吗?怎麽今天早起了半个时辰?"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温柔的抱著自己的男子......"喜儿,没有关系的,师兄在这里。不要哭......喜儿,不要哭。"

那个浅笑著在耳边说出暧昧话语的人......"喜儿,我告诉你,吉翎他的意思是......"

......

"师兄。"

"怎麽?"

"你不要不声不响的抛下我。"

"......"

"......"

"不会的。"

往事逐渐凝固,王喜转过脸,看著王座上一脸震惊的慕容臻。

小榛子,如果男子可以成亲的话,我和师兄,是不是可以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我们可不可以永远在一起......

可是......

那个总是温柔的看著自己的人,那个对自己百般宠溺的人,那个救过自己命的人,那个陪伴自己长大的人......

不在了......

"喜儿......"慕容臻伸出手,却发现自己触碰不到那个满脸泪水的男人。

全场一片寂静,只有林毅思的叫喊在夜色中回荡。

"娘、娘、爹他怎麽了?娘你别哭,不要遮著我的眼睛,告诉我爹他怎麽了!"

王喜擦去脸上的泪,抱起林华的尸体,一步一步往外走:"师兄,我带你回家......"

"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