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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城令(13)+番外

戎子找到随便的时候,他正坐在校门口的老位置上,双臂抱膝,头歪靠在背后墙上,已经睡着了。

他脸颊朝着戎子的方向,烛光从右侧打过去,鼻梁的阴影遮了左脸那道疤,剩下半边右脸俊气非常,只是眉还微微皱着。梦中的内容一定不怎么好。

睡着不说话的样子,像极了戎子熟悉的那个人。戎子有些感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随便。

表哥生前待他很好,长兄如父一样养着他,在除魔学院里他行事嚣张,除了主动贴上来的小米,一个朋友也没有,若不是表哥罩着他,也不知道被排挤成什么样。养他照顾他这么多年,他偏又性子别扭,一句感谢的话、好听点的话都没说过。

就像随便说过的,早知道再也说不上了……

随便睡得很浅,等戎子摸到他旁边坐下的时候,浑身颤了一下就醒了,有些迷茫恍惚地看着戎子,喃了一句,“你来了……”

那眼色跟平时很不一样,戎子却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

但随便马上又眨了眨眼,眼色恢复清明,“啊!是你啊,你来了!怎么没有去休息?”

“你呢?”戎子示意那三根蜡烛,“这么累了还要过来点一趟?”

“呵呵,”随便没正面答,“这里睡凉快啊,有风吹进来。咝!我的蜡烛……”

被风吹熄了一根,他忙手忙脚乱摸个打火机出来接着点上。

“有事么?”他边点边问。

“总部回消息了。”

“咦?!说什么?”

“六月一日中午十一时,会有一架军用直升机在我来的时候降下的地方接我们。”

“那太好了,”随便松口气,“最好是不用去破封锁线。那可是重罪,你的前途全毁了。”

前途算什么,戎子叹气,他现在是明白,什么都没命重要,还是留着命好。现在想想,之前悲观了些,他死了至少小米那笨蛋要伤心下,没准随便也挺伤心的。

那便够了。世上好歹还有人挂念着,已经够了。

夜逐渐深沉,一门之隔的那头,依旧晃着狰狞的影子。

第9章

戎子到聂城后的第五个清晨,是在女人的尖叫与拍门声中开始的。

尧浅倩拼命地拍打着随便那屋的门,直到把所有人都给吓了出来。

“丁丁,丁丁!”她抓着随便的两臂尖叫着。

随便的头发还蓬乱,显然刚被吵醒,被她细细长长的指甲一剜,立马从刚起床的迷蒙状态中清醒过来,“怎么了?”

“丁丁不见了!”尧浅倩急得单凤眼里包了层泪,“我昨天半夜听见他起床说要上厕所,我想厕所就在走廊那头,他又胆子大不怕黑,就没跟去,后来我睡着了,早上一醒发现他好象没回来过!我几个屋都找了!”

“到下面操场玩去了?”凑过来的谷梁米问。

“不可能!”尧浅倩带了哭腔说,“孩子们都喜欢睡懒觉,再说现在才几点啊!”

随便回了头去问戎子,“你们昨晚听到什么动静没有?”戎子和谷梁米住的屋就是最里头一间,旁边就是公共厕所。

戎子脸色有些白,摇了摇头,他前几个晚上因为要查随便的事情都没睡好,加上昨天又太累,晚上睡得比平时沉得多。

谷梁米也跟着摇摇头。

“我们下去看看,”随便道,“尧老师你回去守着孩子们继续睡吧,别吓着他们了。”

那些小小孩们早给吓着了,挤在屋子门口往外看着,眼睛都怯怯的。

尧浅倩忙擦着眼泪把他们给哄回去,赖老板娘也跟着去帮忙。而其他人就都跟着随便往下走。

他们把办公楼的各个楼层都找过了,会议室也找了,藏枪的小屋子也找了。一路喊着丁丁的名字,一直没人答应。

操场上只有随便的车,众人把车前前后后也找了一遍,四下看看都没有,便准备进教学楼看看。

“等等!”眼尖的戎子突然皱眉喊了声。

他的眼睛死死看着学校大门的方向,接着快步跑了过去。

随便和谷梁米忙跟了上去,靠近点一看也是脸色大变,随便喊了声,“都不要过来!”

剩下的人于是都隔了好几米远远地看着。

他三人挡了其他人的视线。只见地上除了那三滩随着日子越堆越高面积越大的烛泪,还有一只小小的、血糊糊的胳膊,下面淌了一地血,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剩余。

随便脸色发青,脱下外衣盖了那截残肢。

“很有可能是前天那个……,”戎子道,并且马上判断道,“它可能还没有出学校!”

随便神色又一变,想到什么,忙道,“谷梁!你快去楼上把她们带下来,大家集中在一块,谁都不要单独待着!”

他和戎子则是再次开锁进了教学楼。从一楼开始一间一间找起,随着教室门的一一打开,恶臭味弥漫了整栋楼,阳光洒进每一个血迹班驳的教室,氤氲出灰蒙蒙的色彩。

一直走到四楼,除了残肢剩体,什么都没发现,连个完整的、像是个人的形状的东西都没有。

他们从四楼下到一楼,再次走过假山时戎子突然注意到假山旁边还有一个小门,是直接砌在墙体上的一个单独的小屋子,灰扑扑的被藤蔓遮挡了大半,不注意看很不容易被发现。

前天晚上他们在黑暗中就完全没有注意到。

戎子对随便使了个眼色,随便便退后几步举起枪对着那门的位置准备着,站门边的戎子摸出一张霹雳符贴在门上,念咒的同时侧身躲在门边墙后,“破!”

门轰然倒地,随便的枪声却没响。

因为那门里什么都没出来。安安静静的一片。

从门外看只能看见正对着门的一个小灶台。戎子侧耳听了听里头的动静,小心地探身进去。

里头空间不大,长方方一个小房间,房间那头左边是一个占据了小半个房间的大锅炉,顶着屋顶的高度,右边是一堆柴禾、烂桌椅之类的杂物。

一目了然的一个锅炉房,还是不见可疑的东西。

操场坝子里的众人围成一圈站着,自知道了丁丁真是出了事之后,尧浅倩就一直双眼发红浑身发颤,碍于那些小孩子,又不能直接哭出来,脸色惨青惨红交杂。孩子们都怯怯地围在她周围,被其余大人护在中间。其他人也都心里惴惴,紧张地四下打量着。

随便和戎子皱着眉从楼里头走出来,见尧浅倩、赖老板娘和剩下的孩子都被平安无事带下来待在那里,两个人都若有所思地重新走回校门边,盯着随便盖在地上的衣服看。

随便蹲下去轻轻捞开了自己的衣服。那只小小的胳膊,手朝着门里的方向,胳膊那头向着门外,就在离掠影剑不远处的下面,紧贴着铁栏杆的下头。

其实倒是有点像从栏杆的间空中脱落下来的。

门上的铁栏杆一根与一根之间的距离很宽,大人能伸出半只手臂出去,而小一点瘦一些的孩子几乎能把全身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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