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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伐曲(73)+番外

季逸鹏突然止了笑,面容扭曲地看着几步外紧张闷吼的季逸林,颤抖着声道,“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希望你没有存在过,我恨死你了,哥哥……你们全都去死吧!哈哈哈!”

他猛然狂笑一声,丢了斧头拽着随便就往下面扑去!

随便只觉天地一时混乱,脚下一空,下跌之前一刹那只看见季逸林赤红着双眼扑上来,恍惚间出现幻觉,竟似看见五年前的对方,持着掠影剑,一脸的惊惶绝望,张嘴似无声高叫着他的名字。

心中蓦然刺痛!他双臂四下挥舞着挣扎,在坠入丧尸群之前,右手单手扣住了天台边缘!

季逸鹏死死地抱着他的腰挂在他背上,一只手承担两个男人的重量,随便五指的指甲刹那间崩出血来,他右臂上青筋夸张地暴起,紧咬着牙,连唇角也溢出一丝血迹,蓦地发出一声嘶哑的狂吼,竟硬生生地将自己和季逸鹏拉上去少许!

艰难颤抖着的左手同样扣上天台边缘的一刹那,被赶到的季逸林抓住了双手手臂。

他跟季逸鹏俩人挂在半空中。上面是跪趴在天台上紧紧抓住他的季逸林,下面是已经七手八爪抓住了季逸鹏的腿脚的丧尸们,双方仿佛拉锯一般来回撕扯着。季逸鹏神态癫狂,一边蹬腿挣扎着一边紧抱着随便不放,要拖他一起喂尸。

季逸林闷吼着拽着他往上拉扯,然而随便只觉得腰上剧痛,他挣扎蹬打踢动,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季逸鹏的双手几乎掐进了他的皮肉里。

眼看着更多的丧尸抓着季逸鹏的腿脚企图往上爬,季逸林眼中的赤红加剧,突然高吼了一声,“嘲——!”

咆哮声震颤耳膜,随便眼前一花,手臂和腰上疼痛陡然加剧,竟然连带着季逸鹏以及下面吊着的两只丧尸一起,被季逸林拖动往上移动了半米!

那是四个人的重量!

他的视线终于超过了天台,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了天台上,终于能看得见季逸林双目赤红如血的脸,对方的额头暴起粗长的青筋,獠牙深深地陷入下唇,满口黑血。

随便心脏一阵尖锐的紧缩疼痛,啊啊狂吼着,脚下挣扎蹬踢。

然而季逸鹏抵死抱住他不放手,更多的丧尸在下面抓住了那两只抓住季逸鹏的丧尸,一齐将他们向下拉扯,眼看着随便的身体又要往下沉,突然一个小小的黑影从一边蹿了出去!

季逸鹏只觉得头顶突然传来剧痛,双眼一黑!

“唧!唧——!”跳上他脑袋死命咬他头发、用小蹄子胡乱踩他眼睛鼻子的幺鸡尖叫。

双眼骤痛不能视物,季逸鹏慌乱地甩着头,手下一松!随便趁机曲脚一蹬挣脱开来,被季逸林一把拽入怀中!

他二人重重倒入天台,季逸鹏则是惨叫着继续向下面栽去,这次换他单手攀住了天台边缘。

幺鸡骄傲地踩着他脑袋跳了回来,一溜小跑到随便脚边炫耀地唧唧尖叫。

随便挣开季逸林怀抱,狼狈地爬起身去看季逸鹏,后者身子挂在半空中,被下面的丧尸抓住不放,手指不支地一点一点松开,他咬牙竭力支撑着,看见随便靠近,眼中的恨意加深,却挣扎着向随便伸出了另一只手,不知是想要拉随便下去还是想让随便拉自己上去。

救他么?已经到了如今这种境地,他被咬了,刚刚还想杀死自己。

不救他么?可他是林林唯一的亲人。

随便略一犹豫,身边人影一晃,却是季逸林再次趴了过来,弯腰向季逸鹏伸出手去。

他抓住了季逸鹏向随便抓挠的那只手的手腕,又接着扣住季逸鹏抠在天台边沿的另一只手的手腕。

季逸鹏瞪大眼睛惊讶地仰头看着他。

季逸林低头迎着自己弟弟的目光,双目赤红,面无表情,只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噜声。

他看了一小会儿,慢慢地转过头看向随便,随便也惊讶地看着他,不知他想做什么。

季逸林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随便,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哑的闷吼。

像是意识到了自己哥哥会做什么,季逸鹏尖叫起来,“不……”

季逸林看也不看他,尖长的指甲骤然松开,将他摔了下去!

随便大吃一惊,刚开口叫了一声“林……”,就接着被季逸林一把拉过去紧紧地按进怀里!

“不,不——哇啊!!咿啊啊!”下面季逸鹏的叫声凄厉惨绝,不几秒便蓦然消失!

模糊的血肉撕扯之声、争抢分食之声!屋顶天台下隐约有细小的肉块与肠肚碎条溅起!

随便瞪大眼睛,呆在当场。他被摁着后脑勺按在怀里,脸贴在季逸林冰冷的胸口,听得耳畔熟悉的、激烈的丧尸嘶吼,头一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恍惚着,想起五年前那个会说话会笑的季逸林。

那个温和又善良的季逸林,对他剑尖指向的人,从不温和,从不善良。

他捕杀魔物的时候,永远目光森冷,神色无情,无论沾染多少淋漓鲜血,都不会眨一下眼。

他逼供魔物的时候,都会反锁上地下室的门,不让随便看到,但那凄厉的惨叫声,却能透过厚厚的地面,刺得随便耳膜嗡嗡发麻。

是了,随便恍惚地想,是自己想错了。他以为他无底线地纵容、保护和拼死救助对方的弟弟,是为了对方好。

却没想起过,季逸林对心怀不轨、无药可救的人,从不心软。

即便变成了丧尸,他也能判断出,一遍又一遍伤害随便和其他人的,他的亲弟弟,其实是他的敌人。

随便的唇角微微颤抖着,过了一会儿,才终于能低低地唤出一声,“林林……”

像是回应,丧尸的喉口发出焦躁不安的闷吼声,却仍是一动不动地紧紧抱着他。对方的双手冰冷,却抱得他很紧,十分紧,仿佛一放手就会失去他似的。

随便颤抖地闭了眼,伸手回抱住他,同样死死地抱紧。

第40章

海水哗啦啦拍击着临海的栈道,凶猛地撞上栈边树木,又迅速退去,不多时再次扑腾而来。

只是这一次,来来回回的海潮中多出一大团黑影,渐渐浮起靠近,最终哗啦一声重响,一具躯体撞破临海栈道的木栏,砸落在栈道上。

海浪汹涌着淹上来,那具高大的躯体一动不动任凭冲刷,眼看着又要被浪头卷回水底,被随即攀上栈道的另一个人影伸手一扯,又拖了上去。

昏暗天色下,一个黑森森的人影拽着另一人的背心肩带,将后者拖在地上,缓慢前行。

爆头身上那件战术背心材料特殊,轻易是扯不坏的,然而本就破了些口子,被五号这么强行拽着拖曳前行,承担了爆头那么大块个头的重量,便湿漉漉地绞成几缕,像粗糙的绳索一般勒进爆头胸口腋下。

这倒霉孩子一身是伤,左臂折了,肋骨断了数根未愈,肩上还有再度流脓的箭伤,被衣服破布这么一勒,加之一路都是碎石板路,颠簸摩擦不停,全身伤痕更是痛上加痛。幸亏是晕过去了,清醒的人哪受得这苦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