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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伐曲(2)+番外

“睡吧,”随便哄道,伸手去拿电视机遥控板,“你乱摁到哪个台了,主持人这么丑……”

话头一顿。

电视是财经频道,主持人左边配了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在簇拥下被送上轮椅的视频,“海城东启集团董事长季如甫昨日心脏病突发被送入医院……据悉,季如甫现年五十五岁,身体状况一向良好,此次突然发病入院,且情况危急……不少董事会成员对集团未来发展表示担忧……记者从相关人处了解到,目前东启集团还未曾透露下一届董事长人选……”

是他,随便愕然地想。从来不关注财经消息,已经好久没见过那个面容森冷沧桑的中年人,没想到短短几年竟然头发全白了。

他转头,看了看搂在怀里那人,那人赤红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电视机,喉咙里发出浑浊不清的闷哼。

“他可能不行了,你想去看看他么?”随便低声问。

“……嘲。”

“那我们明天收拾收拾,去海城,嗯?”

“……嘲。”

“早点睡吧。”

“嘲。”

关了电视机,把人摁倒,盖上被子搂住,闭眼前没忘记在对方凌乱的额发上轻轻吻了一下,“晚安。”

“嘲。”

第1章 …

“陈军。”

“到。

“薛晴。”

“到。”

“季逸鹏。”

“季逸鹏?”

“老师,他生病了,假条下个礼拜补给您。”后排有个女孩子说。

挺着大肚子的女讲师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是季逸鹏的女朋友,暗自叹口气。

这个学生逃课大半个学期,只有开学第一周来上过课,模样冷俊,穿着明显的奢侈品品牌,在后排搂着女朋友说话,玩IPAD玩得大呼小叫,看起来像是个纨绔子弟。如果可以,她倒宁愿他连期末考试也不要来。

“曲小玥。”

“到。”

“好了,”女讲师合上点名册,移了移鼠标道,“上课吧,这节课我们学……”

连上两节课对于怀孕八个月的孕妇来说着实负担很大,下了课,徐月见一边扶着酸痛的腰一边试图站起来。

“徐老师,”一个女孩子从讲台下面冒出脑袋,闪闪发光的求学的大眼睛,“对不起,刚才渲染那里我没看太清楚。渲染完了是按什么可以再看一次?”

徐月见抬眼,见是这个班的班长薛晴,人聪明伶俐,性格大大咧咧,很招她喜欢,于是笑道,“跟之前一样回车。”

“老师我扶你吧。”薛晴道,扶着徐月见起身走了几步,又问,“老师,您这样很辛苦啊,为什么不休产假?”

“还不到时候。”徐月见笑道,“才八个月而已。我想等你们期末考了以后再休,我跟系主任说了,让你们提前一个星期考,早点放假回家。”

“老师您最好了!”薛晴兴奋尖叫,“老师我送您下楼吧,您去校车站?”

“不,我老公开车来接我。”徐月见笑得很幸福。

“那我送您去外面停车场,”薛晴道,回头冲自己舍友喊,“小玥!等等我,我送徐老师!”

刚才帮季逸鹏请假的女孩子从教室最末走过来,说话软软的很温柔,“知道了,一起去吧。老师,小心台阶。”

长长的车龙蔓延看不到尽头,正是夏末秋初,天气虽然不热,太阳却暴晒得人心惶惶。随便取下墨镜,探身出车窗往前看了看,缩回来无聊地拍了拍方向盘,呼出一口气。

“嘲。”副驾驶座上的季逸林扭过头来。他被连帽衫罩头罩脸,只隐约看得到削薄无血色的唇,随着他嘲那一声,两颗尖牙便露了出来。

“嘘,”随便给他整整帽子,“说了出来以后不许嘲,牙齿收起来,嘴闭上。”

“嘲。”明显听不懂。

随便无奈地强行摁着他下巴把他嘴给硬合上了,“就这样,闭嘴,不许嘲,嗯?”

“……”

“乖。”随便哄着,倾身在他冰凉的鼻尖上亲了一下。刚要再说,被旁边突起的喇叭声吓了一跳。

随便回过头,见是并行的一辆出租车的司机,正冲他喊话。摇下车窗,“怎么了?”

“兄弟,借个火。”那司机没什么谢意地说。

随便道,“对不住,戒烟了。”

那司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正要关车窗。随便问,“劳驾问下,从前面那个分岔路往左走是进海城城区吧?”

“你开车送货的你不知道?”司机没好气。

随便微微皱了眉,只当对方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耐心解释道,“我从蜀城来,几年没来这边,不认识现在新修的路。”

闻言,司机露出更不耐烦的神色,像看土包子似的,打量了他的人和车几眼,“左!”摇上了车窗。

随便并没被对方的坏脾气所感染心情,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便放下心来,看看前方那久不见移动的长龙,转头对季逸林道,“估计还要很久才能进城,饿不饿?”

“……”安静地看他。

“不饿么?我放点音乐给你听?”

“……”安静地继续看他。

轻快悠扬的老歌在车厢里响起,“you are just too good to be true,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随便放松地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跟着哼了几句。突然伸手揽着对方的肩,将二人的距离拉近,“我第一次听这首歌还是你推荐呢。”

他笑着,嘴角上扬的弧度很灿烂,眯缝着眼对对方道,“You are just too good to be true.”

季逸林赤红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一眨不眨。

当然,丧尸也不需要眨眼睛。

……

排了俩个小时队,终于开到海城收费站,却不料被告知海城马上要办东明会,交通管制,限制外地车辆进城区,尤其是他们这种箱式货车,要进去得提前一周申请准入证。没有的话请调头。

“……”

千辛万苦日夜兼程地开了四天车才到海城,竟然不让进。而刚才那个本地司机明显知道这事,却懒得提醒他。否则他也不必多排这么久的队,在方才的路口就可以倒回去。

随便的郁闷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很快便平静下来。他一边把车往回开,一边冷静地盘算着要怎么进去。

打的或者坐长途巴士或高铁火车?就怕季逸林被司机或者周围的人看出奇怪来,到时便麻烦了。再况且——他看着季逸林宽大的外套下头拱起的一团,小东西在里面瑟瑟发抖,发出低低的唧唧声。

苦笑,这只季逸林坚持要带来的小香猪是要怎么办?——林林似乎真把它当储备粮食了。

突然看见前面夙城方向的指示牌,距此五十公里,随便嘴角溢出笑容,“林林,还记得夙城大学么?我母校。”

季逸林再次把头转向他。

“我就在那里认识你的,”随便转头冲他笑了笑,眼底一片因回忆而起温暖,“我还在读大三,你从海城过来执行任务。呵呵,我那个时候又笨又菜,害你吃了不少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