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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上了一个怂货(网络版)(25)+番外

匆匆进酒店睡了几个小时,六点起来跟剧组一起吃早餐,跟他们去片场,看他们化妆换造型。小导演一进片场就换了个人,也不穿骚包亮片儿了,黑不溜秋的T恤长裤,戴着个墨镜,太阳穴上贴着两块止疼贴,眉头一拧,真真是成了陈导,严肃地要死地跟我点头,“小陆哥,你来了。”

“需要帮忙吗?”

“不用,没事,你来这边一起看吧。”

这场戏是剧本中间的一场,男主临阵脱逃,自觉配不上女主,跟她断绝了关系想远走高飞,结果被女主的弟弟,也就是唐晓,追上来蛮牛似的一脑袋顶在腹部,摔了个四仰八叉的大跟头。

道具组请了消防队,在上面哗哗地放雨。唐晓被淋成落汤鸡,跟男主在花园里大打一场,最后还得红着眼睛吼一段台词,流几串真汉子的马尿。

我自己都觉得这段写得略肉麻,煽情出许多的鸡皮疙瘩。唐晓倒演得挺带劲,毫不留情地揪着人家全民偶像一顿乱滚,跟哈士奇撒泼似的嗷嗷乱刨,挨了男主实打实地好几下,然后开始红着眼大喊。

“你别走!”

“你今天走出这个大门,你一辈子都别想再站起来!你离开的不是她,你离开的是你自己!你想想你是为了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就这么撒手放弃,你甘心吗?!你问问你的良心,你问问你的骨气,它们甘心吗?!”

我皱眉盯着即时画面,唐晓被打了个正脸大特写,满脑袋满脸都是泥,额头上还被石块蹭了一道伤,黑黑的也不知道是泥是血。他已经整个入戏,眼睛里都是愤恨、失望和疯狂。

“你别走!XXX,你他妈给我听着!你他妈不准走!”他嘶着嗓子大吼道。

老子胃都要被他喊疼了,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他那天晚上站在我家门口,红着眼大喊“你不演,我不演!”

这小子生得太纯粹,心无旁骛,当他把他全部的情感付诸一掷,那种汹涌的真挚,像腾空而起的浪,能冲击得你站立不住。

赵小丁跟另一个女配从场边跑出来,大喊着唐晓的角色名,过来拽他,劝架。唐晓骂骂咧咧地还要往男主身上踹,被他们强行一左一右拉着,往场边退出去。

陈导心满意足地喊了声,“卡!”

都卡了,唐晓还跟那儿瞎蹦跶,赵小丁按他不住,伸着脖子唤我,“师父师父!来帮忙!”

我跑过去一条浴巾把唐晓给裹了,往他湿漉漉的脑袋上摩挲摩挲,“拍完了拍完了,糖包,醒醒!”

唐晓静了一会儿就老实了,两只手攥着浴巾往脑袋上撸了一会儿,又擦擦手,然后反应过来似的把我推开一些,“你站远点!”

“嗯?”

“我脏,你站开!”他粗着嗓子说。

嘿!

他妈的一出戏就这二不啦唧招人烦的怂样。

我不但没让开,还故意往他身上靠了靠——本来想拽他过来,结果这小子下盘死稳,愣是没拽动。

后面没他的戏份了,我把他上上下下拾掇拾掇,拉他回化妆棚。

几个造型师化妆师上来把他拆干净。妆一卸就露出额头上一道细口子,我赶紧找碘酒给他消毒,喷了点儿云南白药。

“要创口贴吗?”化妆师问。

“不用,就这么晾着。捂起来反而容易发炎。”我处理这个有经验,真破相了还了得。

唐晓乖乖地仰着头等我喷药,眼睛紧紧闭着防药喷,睫毛一个劲儿打颤。

我没忍住往他头上又摩挲了一把。

处理完额头,他换了昨天那身背心裤衩,披了条干净的新浴巾,跟我一起坐得远远地观戏。

男主的演技是真不错,我实在是自愧不如。女主他们找了个新近蹿红的小玉女,演技上要稍逊一些,跟男主对戏时就有点儿跟不上。

我一边看一边斜眼瞟了眼唐晓,难为他第一次演电影,表现得这么不失水准。

他顶着浴巾跟个阿拉伯妇女一样,忐忑不安地问我,“演得怎样?”

“很不错啊,”我笑。

他攥着浴巾低了一会儿头,“我觉得刚才哪里不对。”

我想了想说,“你演得有点儿太用力。”

是夸张了点儿。但那也难免,他是演舞台剧出身,再怎么张弛有度,也难免带了点儿习惯。

他沮丧地低着头,“我想重演一遍。”

那当然是不可能,导演都说OK了,你拿胶片不当钱啊。况且他离说重演就重演的大牌档次可远多了。

我拍拍他安抚道,“没事,导演认可就好,你以后路还长,慢慢来。”

不是每个错误都需要被纠正,他太较真,人生有时候就需要点儿得过且过。

他过了许久才嗯了一声,低头看着手心。

用力抠了抠指甲里的一坨泥巴,他突然低声说,“学长。”

“嗯?”

“谢谢你来看我。”

妈的这突然客气起来老子还真受不住,“客气什么?”

“不是,”他说,“真的,你真好。你来,我很高兴。我不会说话。我就,我就很高兴。”

我揽着他肩膀拍了拍,心里唏嘘感慨,你高兴够了来表个白吧,真别怂了,嘴里却只敢说,“高兴?高兴今晚给哥炒个姜丝牛肉!”

第16章

结果当晚杀青。一群人包了酒店的餐厅,喝得个乱七八糟。我有备而来,提前吃了胃药,垫了一些热食,才敢跟他们推杯置盏,扯东扯西。小导演喝得半醉,顶着太阳穴上两片膏药,拍着我肩膀跟我装大导演,“小陆啊,小陆啊!我这次拍得很满意,很满意啊!这个片子要大红,大红啊!”

小陈啊,小陈啊,你想太多了,慢慢来啊,慢慢来啊。

他是真的少年得志,而我已经很久没有做大事的豪情万丈,不知道自己是变得沉稳还是变得悲观。总觉得埋头先做吧,至于结果,做了再说。

当然此情此景,说不兴奋是不可能的,我也喝得有点儿多,大抵也是半醉的程度。我借着酒意转脑袋,看了看桌那边跟赵小丁一起坐在演员堆里的唐晓。赵小丁这熊玩意儿带头灌他,他就是个包子货,来者不拒,被灌得二五八六的,满脸都是猪肝红。

最后导演率先酩酊大醉,监制大哥想把他架回房,他非扯着我不放,要给我看样片。没办法我只能跟监制一起先把他弄回去。临告别的时候我随意瞟了一眼,赵小丁还跟几个演员说说笑笑,唐晓却是死狗一样趴在桌子上了。

赵小丁!熊玩意儿!那是你未来师娘!你有种下这狠手!

我跟监制一起七手八脚地把导演弄回去,打开电视放了个韩剧糊弄糊弄他,就把糊弄睡着了。然后我又匆匆回餐厅,想去料理唐晓。

唐晓却已经不见了,餐厅里杯盘狼藉,已经散场得差不多。

赵小丁给我来了个电话,“师父师父,唐晓房间!给你摊平了!快来快来!”

赵小丁你熊出花儿了!你别说你酒里还加了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