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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城令之除魔前传(57)+番外

直到尖叫对骂声最终吵醒了她们脚边的随便。

“放开他们!”

扭打中的女人们齐齐回头,正迎上森冷的枪口。

虚姬吐出嘴里的枝叶,牵唇露出丝冷笑,“愚蠢的人类,我可以在眨眼间捏碎他的脖子,你要不要试试看谁更快?”

被她抵在树干上的季逸林微偏着头,带血的面容隐在凌乱刘海里,已经再无动作,那不知是死是活的样子看得随便心惊胆寒,全身微颤,终究是没敢扣下扳机。

他二人僵硬地对峙了不过数秒,突然虚姬一声痛叫,霎时弯了腰!

是藤蔓活学现用,趁她精力全集中在随便身上,偷偷插了一根枝条入她腹部的伤口,还狠狠拧了俩转!

虚姬凄厉地惨叫着,一把将藤蔓扔了出去,随便趁机开枪,蓝色的光芒伴随着枪声,在下一瞬穿透了她的胸口,破出碗口大的洞!

虚姬手一松,栽倒在地,唇角溢出血来,手指挣扎着掐着身下草皮,浑身抽搐着。

季逸林的身体也跟着滑落在地,发出几声低低呛咳。

随便扑过去扶起他,见他惨白着唇紧闭着眼,似乎闭气太久,已经晕死过去,心急如焚地去拍他的脸,“林林?林林!”

听到声响,他愤怒地抬起头来,见虚姬竟还能挣扎着爬起来要逃,冲过去一脚踹翻了她,持枪比着她的头。

“……咳咳……咳咳咳……”虚姬艰难地喘息着,抬眸虚弱地看着他。

她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害死白姐,害了小兰小广,又将季逸林伤成这样,说她与随便血海深仇也不为过。随便布满血丝的眼里充斥着怒意与杀意,激动的情绪汹涌地冲击着胸膛,心跳如雷,千刀万剐虚姬也不足以宣泄。

他狠狠地磨着牙,深吸了一口气,将枪口重重抵在虚姬脑门上。

闭上眼不去见那血液脑浆横飞的那一刻,刚要扣下扳机,突然听到女子虚弱的一声呼唤,“弟……”

那声音太过熟悉,并且太过久违。

随便颤抖地睁开眼,面前少女容颜竟赫然变成了白姐的模样!

女子的唇角溢着鲜血,神情虚弱又惊惶,吃力地伸手攀住他的肩,“弟……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随便干裂的唇不经意地哆嗦起来,“姐……”

仿佛突遭雷劈,脑子里巨大的轰鸣,陡然身处幻境,周遭的一切都化了虚无,他完全忘记了方才的状况,呆呆看了她半晌,渐渐红了眼眶,接着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的女子,“姐!”

是假的,白姐被泡涨的面容模糊的脸,冰冷的身体,都是假的。这一刻才是真的,对吧,这一刻才是真的。这是陪伴他、关心他十几年的姐姐,他好想她,他怎么舍得她走……

“姐,你不要死……”他慌乱起来,惊慌失措地去捂她身上的伤口,怎么会受伤?谁伤了她?是他自己么?还是谁?不可以死的,她不可以再死一次……

再死?

女子的手从他肩上挪至脖颈,指甲冰凉的寒意令他浑身一震,眼中清明一闪而过,虽然不足以令他辨清什么,但突然间心寒的直觉令他下意识地推开了怀中这人!

随便脖上被女子尖锐的指甲刮出缕血痕,白姐惊叫着向后栽倒在地,一边痛楚地咳着血,一边不可置信地呜咽道,“弟……你为什么推开我……咳……我好痛……好冷……”

“姐……”他僵在原地,痛苦地看着她在地上挣扎着。

“弟……你扶扶我……我好痛……”

她脸上的神情凄楚而无助,深深刺痛着随便的心脏,他手足无措,一时之间想不起自己方才为什么要推她,想上去扶她,脑海里却似有什么东西大叫着不可以。

白姐又唤了他几句,仍得不到结果,眼角瞟到一旁静卧的季逸林,眼色一暗,一边仍旧咳着血挣扎着,一边偷偷将身子向他挪去。

“不要碰他!”随便连忙再次举起了枪。

白姐回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神情温柔,溢血的唇角牵出他熟悉的温暖弧度,“你要杀我,弟?”她软软地问。

随便手一颤。

“你要杀我么,弟?我把你当亲弟弟……”她说,眼角泛了红。

随便手抖得几乎持不住枪,“不……我……”

他也是当她亲姐姐的,只有她这一个亲人,他一直很想告诉她,虽然他觉得他们彼此心里都知道,他一直不好意思开口,直到再也没人可说。

他犹豫着,眼睁睁看着白姐的手向季逸林伸去——

“呜呜呜!坏人!!”

女子细细尖尖的声音突然刺入耳膜,给他带来些许清明,随便眨了眨眼,惊讶地看着一团东西跳跃着扑上了白姐腹部的伤口。

“戳死你戳死你戳死你!”藤蔓尖叫着,再次强势侵入她腹部那道翻卷着血肉的剑伤,只听得白姐一声凄厉的惨叫,竟被藤蔓揪出了一节血淋淋的肠子!

那惨叫声扭曲得不似人音,随便眼睛陡然睁大,这才意识到所处情势,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白姐,正一边与藤蔓挣扎一边企图再次挟持季逸林的只是虚姬。

他举起枪对准虚姬的脑袋,虚姬抬眼看他,眼神交汇的一刹那,随便眼前一花,隐约又看到白姐的影子!

“坏人吃了你姐姐的魂魄才会这样!”再次被虚姬扣着心脏拎开的藤蔓在半空中挣扎着尖叫,“雷雷笨蛋!开枪啊!”

随便心中一痛,手却更抖了。他明白的,白姐已经死了,他明白的,可是对着她那张脸,要他怎么下得了手,他怎么舍得下手……

他那边犹豫,这边藤蔓抵死挣扎,伸长枝条又急又气地去拉扯虚姬的手臂,“你再不杀她!她就要杀恩人了!!”

在听到最后那句话的一刹那,脑中轰一声巨响,随便瞪大了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扣动了扳机。

“碰——!!”

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血肉横飞,脑浆扑簌簌地喷溅在他脸上!

在那颗头颅爆开之前,他似乎隐约听见虚姬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喊了声什么。

“呀啊啊啊啊——!!!”被脑浆淋了一身的藤蔓莫名地开始尖锐地惨叫起来。

那声音几乎要刺破随便的耳膜,脑中一痛,白姐的脸被炸开的场景在脑海中幻灯片一般反复闪现,他杀了她!他杀了她!

随便也跟着尖叫起来,丢开枪抱住剧痛的脑袋跪了下去。浑身抽搐着瑟瑟发抖。

他杀了白姐,他杀的,是他杀的……

他想不起一切的前因后果,只记得自己开枪的那一刹那,无法抑制的痛悔与内疚几乎要将他吞噬,他亲手杀了他姐姐,怎么会,怎么会……

“随便!”

身体被人抱进怀里,他泪眼模糊地抬起头,眼前的面容模糊不清,却隐约让他觉得是他最想见的,最令他心安的。

无端端在昏睡中被他二人凄厉惨叫唤醒的季逸林迅速辨清了状况,单手抚着他的脸,哑声哄着,“没事了,没事了……”